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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浓烈的多巴胺气息几乎要凝成实质。
潘子像一头刚饱餐一顿的棕熊,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巨大的身躯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他一会儿看看电脑屏幕上那串天文数字般的盈利,一会儿又拿起手机,津津有味地翻看着财经新闻头条和网络上对赵家的口诛笔伐,嘴里发出“嘿嘿嘿”的傻笑。
“老板,五十亿!整整五十个亿啊!”潘子凑到严景行身边,脸上的肥肉笑成了一朵菊花,“这回赵承业那老狐狸,怕不是得在家里吐血。我听说,金融监管部门和经侦的人,已经把赵氏集团的大门都给堵了,正在查封账户呢!太他妈过瘾了!比三伏天喝冰啤酒都爽!”
严景行靠在椅子上,神情平静,仿佛那五十亿的盈利和外界的滔天巨浪都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潘子,直到对方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
“高兴完了?”严景行淡淡地问。
潘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老板,主要是太解气了。您是没看到网上那些评论,大家都把您当成揭露黑幕的侠客了,虽然他们不知道是您干的。”
“他们不需要知道。”严景行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面前的虚拟光幕,上面跳动的不再是K线,而是一片由无数光点和线条组成的,深邃如宇宙的网络。
“期货市场的胜利,只是砍掉了赵家一条流血的胳膊。只要心脏还在跳动,血还能输送,它很快就能恢复,甚至变得更加警惕和凶残。”
潘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顺着严景行的目光看去,那片光幕上标注着他完全看不懂的字符和代码。
“心脏?”
“每一头金融巨兽,都需要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金库。”严景行的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一个由无数钱包地址和交易记录构成的网络被瞬间放大,“这里存放着他们最肮脏的秘密,是他们用来行贿、收买、支付黑色交易的资金源头,也是他们在面临灭顶之灾时,能够东山再起的最后一张底牌。”
他指着其中一串代码:“数字货币。”
潘子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不懂技术,但也听说过这东西的厉害。去中心化,匿名,跨国界自由流动,不受任何监管机构的控制。这简直是为犯罪量身定做的完美工具。
“老板,您的意思是……赵家用这玩意儿洗钱?”
“洗钱,只是它最基础的功能。”严景行摇了摇头,“我更关心的是,这条地下资金链,到底连接着哪些人,支撑着哪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比如,收买孙卫东的那五百万美金,就是通过这里,变成干净的钱,打到了他儿子的账户上。”
潘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明白了,不把这个金库给它端了,赵家就永远死不了!可是老板,这玩意儿比在茫茫人海里找个内鬼难多了吧?全是匿名的地址和代码,背后是谁,钱去了哪,根本查不到啊!”
“传统的方法,确实查不到。”严景行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但任何交易,只要它存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无非是痕迹的大小和深浅而已。”
他的双眼微微闭上,“超算大脑”全力启动。
潘子仿佛听到了某种无声的轰鸣,那是海量数据被强制灌入和高速运算的声音。仓库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严景行面前的光幕,像一个被激活的黑洞,开始疯狂吞噬着来自全球网络的信息。
暗网论坛的交易帖、被泄露的交易所用户数据、各大矿池的算力分布、甚至是一些国家偏远地区电网的异常用电记录……无数看似毫不相干的碎片化信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聚合、筛选、重组。
传统的区块链追踪,只能看到一串串代码从一个地址流向另一个地址,像是在看一本天书。
而严景行的“超算大脑”,却是在构建一个多维度的立体模型。他将这些匿名的链上交易,与现实世界的“链下”信息进行强制关联和碰撞。
“找到了。”
不过十分钟,严景行睁开了眼睛。
光幕上,一张庞大的资金流转图谱清晰地呈现出来。起点,正是那个支付给孙卫东的海外账户。通过对交易所泄露数据的反向渗透,严景行锁定了与之关联的一组加密钱包。
“超算大脑”没有停下,它开始分析这组钱包的所有历史交易。很快,一个诡异的模式浮现出来。
这组钱包,像一个专业的“发薪”系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数千个不同的地址,分发数额不等的加密货币。而这些“发薪”的时间点,与现实世界中,赵家在商业或政治上取得某些“不合常理”的胜利时机,高度重合。
这些钱,是用来支付给那些隐藏在各行各业,为赵家提供便利和情报的“线人”和“棋子”的。
而所有这些钱包的资金来源,都指向了一个庞大的“资金池”。这个资金池像一个沉睡的巨鲸,很少活动,但每一次吞吐,都意味着一笔巨额的黑金被成功洗白。
“这条鲸鱼,藏在哪里?”潘子看得心惊肉跳。
严景行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在图谱上继续追溯。最终,所有的资金流向,都指向了一个看似与金融毫不相干的节点。
光幕上,跳出了一栋建筑的图片和资料。
那是一座位于城市黄金地段的私人艺术馆,装修得典雅而奢华。资料显示,这家艺术馆常年展出一些先锋派艺术家的作品,成交价高得离谱,但从不缺买家。
“艺术馆?”潘子彻底懵了,“老板,这……这跟数字货币有什么关系?难道赵承业还有收藏艺术品的雅兴?”
“艺术品,是最好的洗钱工具。”严景行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幅画,成本可能只有几千块,但可以标价几百万,甚至几千万。赵家把黑钱换成加密货币,用匿名身份‘买’下这些画,钱就从黑色,变成了合法的‘艺术品投资收益’。这家艺术馆,就是他们将黑金‘合法化’的工厂。”
潘子恍然大悟,随即又感到一阵恶寒。这种手段,简直天衣无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冲进去把画全砸了?”潘子摩拳擦掌。
“砸画,解决不了问题。”严景行摇了摇头,他的目光锁定在艺术馆的法人代表那一栏。
照片上,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面容精致,眼神中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和傲慢。她的名字,让严景行的瞳孔,微微一缩。
柳梦璃。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在他的“记忆宫殿”中,这个女人是京城柳家的千金,一个以特立独行和才华横溢着称的名媛,也是……赵启文公开追求了多年,却始终求而不得的对象。
一个顶级豪门的千金,为什么会替赵家打理这样一座肮脏的“洗钱工厂”?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潘子。”
“在!”
“备车。”严景行站起身,关掉了光幕,“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艺术家。”
ps:才貌双全的豪门千金,为何会成为赵家的洗钱工具?她和赵家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