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打开的时候，肖程差点没被外面的恶臭味道熏晕。
这种臭味比战场上腐化的虫尸味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正从地道中上到地表，肖程终于得以窥见恶臭的根源。
——几座连绵起伏的尸山。
曝晒在太阳下的青紫尸体膨胀出巨人观，眼睛要被挤出眼眶，腐烂的皮肉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像是随时引爆的炸弹。
而这样的尸体，到处都是。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
林添抬头看了眼天空，神情复杂地拉拉肖程手臂，“我们得快些走了，下午四点尸坑会有飞行器过来喷洒杀虫剂，那玩意儿毒得很，我小时候差点死上面。”
“这里有智眼监控吗？”肖程收敛心情，却没什么在尸山中赶路的心情。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智眼，担心别人偷尸体吗？”林添声音也有些低落，”这些尸体早在被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扒干净了。“
除了衣服实在太破烂的，还能留下那几根布条，其余的......
肖程没说话，直接召唤出龙吟剑，拉着林添立于剑上，“你来指路。”
陡然凌空而起，林添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一把剑。”对于这个家底都透露给自己的好同学，肖程实在没了隐藏的心思，“也是我的秘密。”
人与人之间还是应该多一点信任。
不过他的信任给林添也是没什么用。
这家伙在修炼上毫无天赋，被肖程带着御剑也只会喊太酷了。
林添指引着肖程到了原本需要步行两个多小时才能到的尸坑边缘，“天狼星曾带来矿脉探测仪对水蓝星整体进行过勘测，顺便划定这个区域作为暂时存放奴隶尸体的尸坑。”
“这周围没有任何矿脉，所以这里很安全。”
在尸体堆里说安全，听上去十分荒谬。
可林添说的是事实，这里甚至会定期喷洒杀虫剂防止滋生蛆虫，喷洒消毒剂预防病毒。
“所以，我父亲那辈在奴隶芯片植入和大轰炸中幸免于难的人类，选择在这里建立最后的桃花源。”
肖程看着远处一望无垠的黄土地，恍惚着感觉自己回到诺斯克被虫族啃食干净的土地。
这里哪儿有什么桃花源，连一根草都看不见！
直到林添伸手向前，肖程看着眼前的世界水一样波动起来。
“这是......阵法？！”
不对，没有灵力波动。
“发什么愣，快点进来。”林添拉了肖程一把，穿越那道无形的‘结界’。
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人声也喧闹起来，远处绿树成荫，硕果累累，有几个小孩儿在果树下嬉笑打闹，几个老头儿坐在那边下象棋。
哪怕在聚和城，肖程也没见过这么有人情味儿的景象。
林添跟这里的人都熟，一路过去不少人朝他喊‘小添儿又来了’，连带着肖程也得到不少善意的笑脸。
“这里跟一区一样，靠防护罩隔离出来了一个空间？”
林添摇头，“一区的隔离罩需要大量耗费大量能源维持，别说咱们没那个条件，就算真有，防护罩一开还不是分分钟被发现。”
“这是水蓝星最后的科研成果，能够通过折射光线和物体周围其他的电磁射线实现隐形目的的超材料。开战时超材料性能还不稳定，无法投入战场使用......其实现在这种材料也不算稳定，也没什么防御作用，可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时刻派人警戒，方便材料出问题时及时修补。”
“靠一些获得聚和城公民身份的人一点点往这里偷主城的淘汰产品，这些年桃花源比当初好了不少。”
见肖程对长了十几种果子的果树感兴趣，林添顺口介绍两句，“我们这儿有农学家实现了不同科属植物的嫁接，你才能看见西瓜长在树上，吃起来很甜的，不过个头儿有点小，底株用的杨树，生存能力强。”
桃花源里这些爷爷辈的科学家早前这里刚只有个雏形的时候，清闲的要命，谁都要跟林添多唠叨几句自己的研究成果，林添记性再差也记住了。
当初这些老头儿只能嘴里叨叨的东西，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在这片小小的净土上都落了地，长出了果实。
肖程尝了尝那棵树上不同的果子，突然感觉科技如果是这样的，也还不错。
“我那么努力地想要变强，就是想守护这里。我爸说我异想天开，想守护这里是要靠脑子的，我这样的蛮力没用。”林添憨憨地挠挠脑袋，“我很努力地念书，拼尽全力，最后也只勉强上了埃克斯普洛迩大学。
“还好遇见了肖哥，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能混进一区，至少有了跟星务处那些大人们见面的机会，如果未来真发生什么，不至于连个求情的地方都没有。”
肖程深吸口气，拍拍林添肩膀，“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靠自己的蛮力。”
肖程在圈子里逛了一天。
发现这个村子不光美好、和谐、恬静，还很佛。
近百个科学家没一个有研发武器的愿望，困扰他们的世纪难题是怎么加厚乌龟壳，以及怎么让个小麦田和水稻田每亩产量能更多一些。
还有一些在尝试破解聚和城淘汰的组合微粒运行的底层逻辑，试图应用在生物基因片段的操控上。
肖程试着跟发明超材料的科学家聊了聊，这位年逾近百仍旧精神矍铄的老者对于研发武器持有悲观态度，“就算真研究出什么厉害的武器又怎么样？天狼星会派来更多更恐怖的机甲和武器过来。”
“水蓝星经不起打仗了。”
“它已经是一颗千疮百孔的星球了。”
肖程不认同，“他们还敢过来，是因为武器不够厉害！因为假想出来的敌人无法战胜，就直接放弃，恕我直言，您一点儿也不像个科学家。”
罗格鲁那个家伙，即使被发配到坟墓里，还是会搞研究直至最后一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