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工坊被毁的现场,一片狼藉。
精心制作的精密刻刀、调试好的测量仪器,此刻都变成了散落一地的碎片。
卡尔和几名科学派成员看着这场景,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沮丧。
“肯定是维克多他们干的!我们好不容易才……”
一个学员忍不住低吼,拳头紧握。
林知蹲下身,拾起一块刻刀碎片,断面参差,暴力痕迹明显。
他眼神锐利,但语气依旧沉静:
“愤怒无用,证据才是关键。工具可以再造,知识无法被摧毁。”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城防法阵的优化不能耽搁,我们必须尽快恢复研究能力。”
然而,重建需要时间,更需要几种用于能量感应核心的敏感晶体和特殊导魔金属。
这些材料在学院渠道受到严格管控,常规申请流程缓慢,远水难解近渴。
破坏者的目的很明确:拖延,甚至扼杀他们的进程。
“看来,又得去找那位老朋友了。”
林知低声自语,随即对卡尔吩咐道:
“卡尔,去老地方,给影发信号,就说有急事相商,关于星光和流银,量大,要快。”
卡尔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脸上虽然还带着对那个地下世界的些许畏惧,但比起第一次接触时已镇定许多。
他立刻转身,消失在巷道的阴影中。
依旧是那家不起眼的杂货店后院,依旧是那扇需要特定节奏才能敲开的门。
只是这次,开门的人似乎认出了卡尔,没有过多盘问,便直接放行。
地下室内,光线昏黄,气味混杂。
影依旧笼罩在宽大的兜帽阴影中,仿佛从未移动过。
他面前堆叠的物品似乎换了一批,但那股神秘而精于算计的气质丝毫未变。
“林知先生,”
影那平淡无波的声音率先响起,带着一丝了然的意味,
“看来你的‘科学’之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路障?星光和流银……还如此紧急,是城防军那边的委托,遇到麻烦了?”
林知心中微凛,对方的消息果然灵通得可怕,不仅清楚他的动向,甚至连他与城防军的合作都已知晓。
他没有否认,在精明的影面前,掩饰往往是多余的。
“工具需要补充,研究不能中断。”
林知言简意赅,
“还是老规矩,价格你开,但要确保材料的纯度和送达的时效,明天日落前,老地方。”
影发出了一声低哑的轻笑,像是磨损的齿轮在转动。
“林知先生果然是爽快人。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的名声……可是响亮了不少,盯着你的人也多了。提供这些敏感物资,我所承担的风险,可是水涨船高啊。”
他兜帽下的阴影似乎转向林知,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而且,我听说,你帮霍恩那个莽夫,把他那柄破斧头弄成了了不得的宝贝?连铁壁巴顿都对你青睐有加……你的科学附魔,价值似乎比我们最初交易时,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知不动声色:
“直说吧,你想要什么?除了金币之外。”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影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首先,价格,是之前同类交易的三倍。”
“其次,我需要你一个承诺:在未来,当我需要的时候,你需动用你的科学手段,为我个人附魔一件物品,材料我出,你只需出手一次。”
“当然,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但优先权必须在我这里。”
这个条件颇为苛刻,不仅抬高了即时交易的成本,还索要了一个未来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承诺。
这等于将一部分主动权交到了影的手中。
林知沉默了片刻。
他需要这些材料来破局,来维持与城防军的合作,来证明自己理论的价值。
影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可以。”
林知最终点头,
“价格按你说的。附魔的承诺我也答应,但仅限于一次,且不能违背我的原则和危及学院及王都安全。”
“合情合理。”
影似乎满意了,语气轻松了些,
“那么,预祝我们再次合作愉快。定金照旧,尾款和我的小要求,交货时一并结算。”
交易达成,林知没有多做停留,带着卡尔迅速离开了这个阴暗之地。
返回的路上,卡尔忍不住低声抱怨:
“影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贪心了!三倍价格,还要您一次出手承诺……”
“这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林知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
“在获得足够的力量打破规则之前,有时不得不利用规则,甚至与阴影共舞。记住这次教训,我们必须尽快建立起自己的材料渠道,不能永远受制于人。”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学院区域的边界时,林知猛地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扫向侧后方一栋废弃钟楼的顶端。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残破的砖石和呼啸而过的夜风。
“林知大哥,怎么了?”
卡尔紧张地问。
“……没什么。”
林知收回目光,眉头微蹙。
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一道冰冷而充满恶意的视线,如同毒蛇般锁定在他身上,但转瞬即逝。
是影的人在监视?
还是……另一股未知的敌人?
材料的来源暂时解决了,但林知心中清楚,来自暗处的威胁并未消失,反而可能因为与影这次更深入的合作,而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那个隐藏在钟楼上的窥视者,究竟是谁?
他(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