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星台上的气氛,依旧沉重。
尽管萧衍的话语中充满了豪情与自信,但“万年”这个冰冷的时间单位,对刚刚团聚的众人而言,依旧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夜琉璃的眼圈红红的,她就像一只害怕被遗弃的小兽,死死地抓着萧衍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罕见地一言不发,可那份无声的依赖与即将别离的恐惧,却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更令人心疼。
江映月靠在过去萧衍的怀中,晶莹的泪珠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襟,她努力地想笑,让夫君安心离去,可嘴角却仿佛有千钧之重,怎么也扬不起来,最终化作了更汹涌的泪水。
江照星和涂山雪虽然强作镇定,一个挺直了脊背,一个维持着清冷的仪态,但那不自觉攥紧的掌心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们内心的不平静。
苏灼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楚与不舍,她抬起头,那双绝美无双的凤眸定定地看着萧衍,成了此刻唯一支撑着场面的主心骨。
“夫君,我们等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然。
“不止万年,便是十万年,百万年,我们都会守好这个家,等你回来。”
“对!我们等你!”江照星也猛地抬头,抹去眼角的湿润,恢复了飒爽的英姿。
看着她们故作坚强的模样,萧衍心中既是酸楚,又是温暖。
他笑了。
过去、现在、未来三身同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未来萧衍轻轻抚摸着夜琉璃的银发,安抚道:“阿璃,别怕,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这万年,不过是你我永恒生命中,一次短暂的分别罢了。”
过去萧衍则握住了江映月冰凉的柔荑,声音温和:“还记得我们在凉州府的分别吗?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弱小,但我们都等到了重逢。这一次,也一样。你安心修炼,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
而萧衍的本尊,则看着苏灼华、江照星和涂山雪这三位妻子,郑重地说道:“红尘圣地,是我们的家,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苏灼华踮起脚尖,动作自然的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有我们在,家就在。”
萧衍看着她们眼中的不舍、眷恋与深沉的爱意,心中早已做下的那个决定,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
他轻轻摇头,笑了:“只是这样,我可不放心。”
话音落下,他的过去身、未来身,化作两道流光,瞬间融入了本尊体内。
轰!
三身合一!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圆满、深邃的气息,从萧衍身上轰然爆发!
这一刻的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整无缺的大罗!
整个红尘圣地,乃至亿万光年外的星河,都在他这股气息下,发出了臣服的嗡鸣。
五女被这股力量轻轻推开,她们震撼地看着此刻的萧衍。
他依旧是那个他,但又仿佛不再是他。
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流转着红尘万道的终极奥秘,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片宇宙的“道”与“理”!
“夫君……”众女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迷醉。
萧衍对着她们温和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霸道与不容拒绝的宠溺。
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下一刻,他眉头微蹙,仿佛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分割之痛,五滴闪烁着梦幻般七彩光芒的血液,缓缓地从他的掌心皮肤下渗透而出,悬浮而起!
这五滴血,与之前赐给敖烈的那滴截然不同。
每一滴血液内部,都像是一个微缩的宇宙,亿万万红尘众生的悲欢离合在其中生灭,七情六欲的大道法则在其中交织演化,更有一道与萧衍一模一样的微小身影,盘坐其中,镇压一切。
这是萧衍从自身大道本源中剥离出的……大罗道血!
“我将我的一缕本源,融入你们的真灵。”
萧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柔情。
“这滴本源,一可护佑你们万劫不灭,在大罗之下,无人可伤。”
“二可让我随时感知到你们的所在,无论相隔多远,我们之间的联系,都不会断绝。”
“三则……它会像一座灯塔,指引着你们未来的道途。你们可借此,一窥大罗之妙。”
此言一出,五女全都愣住了。
她们知道这五滴本源意味着什么。
这不只是一份力量,更是萧衍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她们!
这比任何誓言,任何承诺,都更加令人心安与感动。
“来。”
萧衍招了招手。
苏灼华第一个走上前,她闭上美眸,微微扬起雪白的脖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萧衍屈指一弹,其中一滴本源道血,便化作一道七彩流光,轻柔地融入了她的眉心。
轰!
苏灼华的娇躯猛地一颤,她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在瞬间被拉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红尘宇宙!
她看到了萧衍证道的全过程,感受到了他熔炼万丈红尘时的霸道与孤寂,也感受到了他心中对自己那份深沉如海的爱意。
一股圆融无瑕,直指大罗的感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紧接着是江照星、江映月、涂山雪、夜琉璃……
当最后一滴本源融入夜琉璃的眉心,五女的气息,都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们的修为瞬间暴涨到了大天尊巅峰,生命本质更是在道血的强行改造下,提升到了半步大罗的层次。
她们与萧衍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超越时空,超越生死的灵魂链接。
“好了。”
萧衍收回手,脸色浮现一丝苍白,但看着眼前这五位气息愈发超凡脱俗的妻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可以安心地走了。”
……
半个时辰后,凌霄宝殿。
那场持续了三年的盛宴已经结束,此刻,只有寥寥数人还留在大殿之内。
萧青鸢,凤翎,江镇海,苏烈。
他们是萧衍最亲近的长辈。
“娘,孩儿不孝,又要远行了。”萧衍对着母亲萧青鸢,深深一拜。
“傻孩子,快起来。”萧青鸢连忙将他扶起,眼眶湿润,“你是去做顶天立地的大事,娘为你骄傲。只是……一定要平安回来。”
“会的。”萧衍重重点头。
他又看向凤翎、江镇海和苏烈三位岳丈岳母。
“圣尊,此去务必保重!”江镇海和苏烈这两位老岳丈,此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嬉笑,脸上满是凝重与关切。
萧衍将他们的修为都提升到了天尊巅峰后,心念一动。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至高无上的红尘道韵,便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红尘圣地。
自今日起,这片圣地,将成为独立于诸天万界之外的永恒净土。
身处此地之人,只要不离去,便可寿元无尽,与世同君。
这,才是一位大罗圣尊,给予亲人最顶级的庇护!
做完这一切,萧衍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南天门之外的无垠星空中。
下方,五道绝美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仰望着他。
她们没有再流泪,眼中只有无尽的眷恋,与默默的祝福。
萧衍对着她们,露出了此行最后一个笑容。
他转过身,再无留恋,一步踏出。
他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准备前往那未知的“太初之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消失的刹那。
萧衍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那早已不为外物所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
就在刚才,一道跨越了无尽时空,微弱到几不可闻,却又带着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熟悉感的意念,飘入了他的感知中。
那道意念,充满了迷茫,困惑,以及……一种孺慕般的呼唤。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