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百货大楼。
现在的商场和后来那种冷清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会儿电商还没把实体店干趴下，一楼的化妆品专柜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精混合的味道，那是金钱的味道。
林晚径直走向雅诗兰黛的柜台。
柜姐正闲得在那修指甲，看到林晚穿得普普通通，眼皮都没抬一下。
“随便看，别乱摸啊，试用装没了。”
林晚没废话，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叠刚取出来的现金，拍在玻璃柜台上。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在灯光下格外扎眼。
“特润修护露，眼霜，还要那个红石榴水，凑一套。”林晚语气平静，“要全新的，日期新鲜的。”
柜姐修指甲的动作瞬间僵住。
下一秒，她脸上的冷漠面具像变戏法一样碎裂，堆满了那种甜得发腻的笑容。
“哎哟美女！您眼光真好！这可是咱们的明星产品！您是自用还是送人呀？”
柜姐一边麻利地拿货，一边偷偷打量林晚。这年头，能眼睛都不眨一下拿出一千多块买护肤品的小姑娘，绝对是隐形富二代。
“送长辈。”林晚指了指柜台下面的礼盒，“盒子给我新的，别拿那种积灰的。”
“放心！绝对给您拿最新的！”柜姐此时恨不得把林晚供起来，这可是大单啊，这一单提成够她吃好几顿必胜客了。
结账，开票。
林晚接过沉甸甸的袋子，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
“怎么了美女？还需要点别的？”柜姐热情地凑上来。
“我这还要寄快递，怕碎。”林晚指了指柜台旁边的一摞报纸，“那几张报纸能给我吗？我垫一下。”
“嗨！多大点事儿！您全拿去！”柜姐二话不说，把那一大摞《南方周末》和当地晚报全塞进了林晚的袋子里，生怕这财神爷反悔。
报纸的头版头条印着关于“超级女声”总决赛的热烈讨论，还有某地房价突破四千大关的惊叹报道。
这就是她要的“特殊包装”。
回到出租屋，林晚把那套沉甸甸的玻璃瓶护肤品拿出来。
她没有用后世那种廉价的塑料气泡膜。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几张2005年的报纸揉皱，填充满整个礼盒的空隙。然后又挑出一张版面最完整、日期最清晰的报纸，平整地包在最外面，用麻绳打了个复古的十字结。
在这个过程中，她甚至特意把印有“超级女声李宇春夺冠”的那一块新闻版面露在了外面。
“扫描，发送。”
……
英国，伦敦。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StudyInUK_007正坐在乱糟糟的宿舍里发愁。
虽然下单的时候很爽，但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没底。林老板说的“老配方”到底靠不靠谱？那个“特殊包装”又是什么鬼？
就在这时，桌上的虚空处一阵波动。
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凭空出现。
陈小雨深吸一口气，拿起剪刀拆开最外层的快递包装。
当那一层厚实的牛皮纸被撕开后，露出的东西让她愣住了。
没有精美的丝带，没有闪闪发光的礼品纸。
包裹着那套昂贵护肤品的，竟然是一层泛黄的、手感粗糙的旧报纸。
“这……”
陈小雨皱眉，刚想吐槽林老板太抠门，连个包装纸都舍不得买。
但下一秒，她的目光凝固在了报纸的日期上。
她手一抖，剪刀差点掉在地上。
她凑近了看。
报纸上印着诺基亚新款N系列的广告，印着那一届超女夸张的杀马特发型，印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排版和字体。还有那股淡淡的、陈旧的油墨味，混杂着雅诗兰黛特有的香味，直冲天灵盖。
“天呐……”
陈小雨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2005年。
那一年，她还在上小学。那一年，妈妈还没退休，每天骑着自行车接送她上下学。那时候妈妈的梳妆台上，就摆着这样一瓶棕色的小瓶子，那是妈妈唯一的奢侈品，每次只舍得用一滴。
那一年，家里还没有现在的房子大，但每天晚饭都很热闹。
林老板不是在卖护肤品。
林老板是把那个年代的空气都打包寄过来了。
她颤抖着手，拍了一张照片。
昏黄的台灯下，那包着旧报纸的护肤品，显得格外有质感，像是一个刚出土的时光宝盒。
【英国留学生干饭总群】
【StudyInUK_007】：[图片]我哭了。真的。
【StudyInUK_007】：我以为林老板说的特殊包装是那种很贵的丝绒盒子。结果……你们自己看日期。
群里瞬间炸了。
【Sherlock】：卧槽？！05年的报纸？真的假的？这做旧工艺也太逼真了吧？
【LSE学霸】：不是做旧。你看那个油墨的渗透度，还有纸张的纤维感。如果是做旧的，边缘会很整齐。这明显是当年的老报纸，这才是真正的文物啊！
【paris_Fashion】：那个超女的版面！我的天！我当时还给我李宇春投过票！爷青回！
【StudyInUK_007】：我本来想拆开重新包装再寄给我妈。现在我不拆了。我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寄回去。我觉得我妈看到这张报纸，可能会比看到里面的护肤品更感动。林老板，你太懂了。@林老板
【林老板】：那是当年的填充物，防震效果好。不用谢。
林晚回复得很淡定，一副“这只是基操”的高冷模样。
但实际上，她在屏幕前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一张废报纸，就把这单生意的逼格拉满了。这就是情感溢价。
群里的风向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大家只是为了“好用”而求购，现在，大家是为了“纪念”。
：老板！我也要买东西！我也要这种报纸包装！我要买给我小姨，她当年最喜欢看那个《知音》杂志，你能搞到吗？
【London_boy】：能不能帮我买双回力鞋？要那种老款硫化底的！顺便包张体育报纸！
【Art_Girl】：求代购老版的大白兔奶糖！铁盒装的！
林晚看着满屏的订单，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行程。
看来明天得多跑几个废品收购站了。以前觉得那是垃圾，现在看来，那一堆堆旧报纸、旧杂志，简直就是印钞机。
就在这时，林晚清理桌上的袋子，准备把刚才那套护肤品的赠品收拾一下。
那个柜姐为了拉拢她这个大客户，塞了满满两大把小样。
各种5ml的面霜，3ml的精华，还有那种片装的粉底液试色卡，堆了一桌子。
现在，这些小样是不值钱的。柜姐甚至懒得登记，抓一把就送，有时候路演活动更是见人就发。
但在2025年……
林晚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群里之前有人抱怨过的一件事。
“我想买那个粉底液，但专柜不给试，买了正装回来发现色号不对，几百镑打水漂了。”
“出门旅游带正装太重了，要是能买到那种专柜小样就好了，可惜现在都要配货才送。”
林晚看着桌上这堆“不要钱”的赠品，又看了一眼系统显示的“零成本”。
谁说代购一定要卖正装？
对于穷学生，或者想尝鲜的人来说，这种不用配货、价格低廉、携带方便的“正品小样”，才是真正的刚需！
而且，这东西的利润率，是无限大。
因为进货成本是——零。
林晚拿起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眼霜小样，对着灯光照了照。
“Sherlock，”林晚在群里@了一下那个富二代，“我看你女朋友之前吐槽说现在的粉底液色号总是偏黄，不敢买正装？”
【Sherlock】：是啊！烦死了，买了三瓶都闲置了。
【林老板】：我这有一批2005年专柜流出来的全色号试色卡，还有那种出门旅行必备的5ml装小样。不要998，也不要98，给个邮费我就送。
当然，邮费得定得稍微“高”一点，比如……10英镑？
林晚的笑容逐渐缺德。
这哪里是代购，这简直是在搞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