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在队伍最后面的赵向北,与周遭轻松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脚步沉重。
两个工分的耻辱,以及被李卫民当众驳斥得哑口无言的难堪,像两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他那套引以为傲的理想和激情,在第一天现实的重锤下,就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偶尔投来的目光,都带着刺人的嘲讽。
进了村子,因为居住地不同,小队成员便各自分开。李卫民径直朝着村东边白桦林他那栋独立的“宅院”走去。
推开那扇略显沉重、但已被修葺过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李卫民微微一愣,随即涌上一股满意之色。
抬头看去,屋顶上原本破损漏光的地方,此刻都换上了整齐的新瓦,想必再也不用担心下雨下雪了。
走进屋内,原本坍塌了一角的灶台被重新砌好,糊上了平整的黄泥,虽然简陋,但看起来结实耐用。
墙壁上几个透风的大洞也被砖石仔细填补起来,窗户虽然还是旧木框,但破损的窗纸被替换成了新的、略显粗糙的麻纸,至少能挡住大部分寒风。
虽然细节上还透着粗糙和简陋,许多地方只是做了最基本的修补,离“舒适”还差得远,但和他昨天看到的那个破败不堪、如同鬼屋的景象相比,已然是焕然一新,至少是个能遮风避雨、像个“家”的地方了。
大队长王根生和两个脸上还带着灰渍的泥瓦匠正站在院子里,看到李卫民回来,王根生迎了上来,语气带着点公事公办的意味,但眼神里也有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
“李知青回来了?看看,按昨天说的,该补的补了,该修的修了,你看还成不?”
李卫民里外转了一圈,重点看了看屋顶和灶台,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真诚地说道:
“成!太成了!王队长,两位大叔,辛苦你们了!这活儿干得利索!”
说着,他便按照王根生说的价格,爽快地把工钱结清了。
王根生拿到钱,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朴实的笑容,脸色也更加柔和。
之所以把钱给王根生,而不是那两个干活的泥瓦匠,那是因为这个年头的泥瓦匠,是受集体指派。
说白了,泥瓦匠干活,赚的是工分。
王根生指了指地上的袋子道:“这个是你昨天忘记拿的预支口粮。”
李卫民这才想起来,昨天因为租房的事情,忘记了拿预支口粮。
而今天因为要上工,压根没时间去拿口粮。
还好王根生给送了过来,不然他还得跑一趟村支部。
李卫民连忙接过来,表示感谢。
随即给三人都发了一根没有过滤嘴的经济烟。
之前的大前门,已经发的差不多了。
发完了烟,李卫民看着空荡荡、除了一个破旧炕床和一张瘸腿的炕桌外几乎一无所有的屋子,摸了摸下巴,对正准备离开的王根生问道:
“王队长,这屋里太空了,我想打几件像样的家具,比如柜子、桌子、凳子什么的,咱们村里有木匠吗?”
王根生停下脚步,指了指村子东头:“有,老徐头就是咱们屯子的木匠,手艺还成。你要打家具,直接去找他就行,价格你自己和他去谈。”
“哎,好嘞!谢谢王队长!”
像木匠这样的,和泥瓦匠又不同,平时是可以自己接活儿的,也可以不下地工作。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就比如说年底分粮食的时候,木匠没有上过工,要分粮食,就得拿钱去队里面买。
这个买的价格,只会高,不会低。
所以说木匠上交的买粮食的现金,其实也是村里面的副业收入来源之一。
这些信息,都是李卫民白天和小石头聊天给套出来的。
李卫民把这事给记下,打算找个时间去徐木匠那里打家具,还得上集市去购买一些屋子里面用的必需品。
比如说晚上照明用的煤油灯,灶台上用的大铁锅,勺子,砂锅,热水瓶,水缸,木柴,过冬菜,锁……
想要过得舒坦,林林总总要买的东西可不少。
这还是建立在他空间有一些物资的情况下。
他送走王根生几人,关上院门,独自站在修缮一新的院子里,望着这座大院,心中对这个在七十年代东北乡村的“新家”,第一次生出了一点真实的归属感。
至于晚饭问题,李卫民先看了看王根生送来的预支口粮。
约莫三十斤左右,是一个月的口粮。里面的粮食,大多是玉米面和少部分小麦面。
至于大米?不好意思,一点都没有。
这年头的东北大米,是过节过年都不一定能见到的好东西。
偶尔能吃上一顿,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李卫民琢磨着该怎么过好小日子,腹中传来清晰的饥饿感。
忙碌或者说悠闲了一天,上午那点烤鱼早已消化殆尽,是时候解决五脏庙的问题了。
昨天吃饼干凑合一顿,今天他可不想再凑合了。
要吃热乎的。
首先得解决燃料问题。
他走出院子,来到屋后那片在暮色中显得静谧的白桦林。
这片白桦林都是村里面的集体资产,是不能随意砍伐的。
要是真能砍伐,早就被村里面的人给砍光了,也轮不到他来。
不过捡一点落在地上的树枝,还是可以的。
这些干枯的树枝,这可是天然的好柴火。他手脚麻利地挑选那些粗细适中、已经完全干燥的树枝,折断后放进空间里。不一会儿就捡了许多,足够烧好几顿饭了。
回到院子,他在院子里用几块砖头搭建了一个小灶台。然后把树枝堆在下面。
把火引燃,直接干烧。
然后拿出空间内的搪瓷脸盆,加入一些玉米面,然后从空间里引出了清澈的灵泉水和面。
这水不仅甘甜,长期饮用还能强身健体,就是不知道用来和面滋味如何。
李卫民先是舀了几勺玉米面到脸盆,又掺入少量小麦面增加黏性。然后,他缓缓倒入灵泉水,一边倒一边用筷子搅拌。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但很稳当。面和水的比例掌握得恰到好处,很快,一个光滑、不粘手、泛着淡黄色的面团就和好了。
面和好后,又从空间内找出一个铝制饭盒。这饭盒,就是他今晚的“烤箱”和“煎锅”。
把面团揪下一小块,在手里反复揉捏,然后灵巧地搓成长条,再盘成圆饼状,用手掌轻轻压扁。他如法炮制,做了三四个厚薄均匀的饼子。
然后他将铝饭盒的盒盖打开,直接将两个饼子贴在饭盒内部,然后将整个饭盒架在烧的发烫的小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