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因极度后怕而情绪失控的无邪,声音沉稳而有力:“无邪,冷静点!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胖爷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沉默不语的张启灵,尽量避免触碰到他手臂和颈侧那些触目惊心的烧伤。顾念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疑虑,转向周围帮忙救火的村民,诚恳地道了谢,随即对众人使了个眼色:“走,先去村里的公共诊所给小哥处理伤口。这种湿热天气,伤口一旦感染会非常麻烦。”
一行人迅速离开了依旧冒着黑烟、散发着焦糊味的火灾现场。回去的路上,无邪和胖爷一左一右搀扶着张起灵。无邪看着小哥身上那些被烧灼的伤痕,心有余悸,一股混杂着担忧、气愤和后怕的情绪堵在胸口,让他忍不住一路碎碎念地轻声责怪:“……你怎么能就这么冲进去!万一……万一出不来怎么办?有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你吓死我们了知不知道……”
张启灵任由他搀扶着,对于吴邪责备,他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沉默地听着,那双淡然的眸子甚至显得有些空洞,仿佛神思已经飘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像是在忍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
到了村里那间简陋的公共诊所,当地的赤脚医生用自采的、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草药为张启灵仔细清理并敷好了伤口,用干净的纱布包扎起来,操着浓重的口音嘱咐道:“明天记得来换药。伤口千万莫要碰水,当心溃脓。”
张启灵依旧沉默,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无邪连忙代替他连声道谢,支付了少许医药费后,几人再次回到了阿贵家的竹楼修整。
趁着阿贵热情地去后院为他们打洗澡水的间隙,胖爷关上房门,压低声音,急切地问坐在竹椅上、面色苍白的张启灵:“小哥,你冒死冲进去,到底有什么发现吗?里面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张启灵缓缓摇了摇头,火光映照下,他脸上虽然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但硬是让人从中读出了一种深切的沮丧和无力感。“没有,”他的声音因吸入烟尘而有些沙哑,“里面全是煤油味……能烧的,都烧光了。”
顾念安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这是有预谋的纵火!我们这次来巴乃,根本没有制定详细的计划,行动几乎是随机的。外人不可能提前精准预知我们会去探查那栋特定的木楼。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内部——不是我们被时刻监视,就是这村子本身,或者说某些村民,有问题!”
无心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念安说得对。看来我们踏入巴乃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就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顾念安心中一动,将昨晚看到那个诡异塌肩膀人影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众人。
胖爷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骂了一句:“靠!不会是这阿贵一家看着憨厚,实际上……”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无邪虽然同样心惊,但尚存一丝理智,他分析道:“现在还不能就此断定就是阿贵家干的。也有很大可能,是村里其他有心人,暗中潜入了阿贵家进行监视。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再观察观察。”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启灵,却用那只没怎么受伤的手,艰难地从自己那件被烧得破破烂烂、沾满泥污的衣服内衬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东西,轻轻放在了众人中间的竹制小几上。
“也并非……完全一无所获。”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几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小几上放着的,是一个约莫成人拳头大小、通体黑乎乎的铁块。它的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布满了麻麻赖赖的凹凸和腐蚀痕迹,仿佛曾被强酸浸泡过一般,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丑陋。
无邪心生好奇,下意识就想伸手去触摸,探究这究竟是什么。
“别碰。”张启灵手臂一动,敏捷地将铁块挪开,避开了无邪的手指,他抬眼看向无邪,眼神凝重,“危险。”
胖爷凑近了仔细打量,皱着眉,有些纳闷地猜测道:“这黑疙瘩……看着奇形怪状的,不会是哪个年代的手榴弹吧?哑火的?”
顾念安立刻否定道:“当然不是。且不说这外形与任何制式手榴弹都相去甚远,单凭逻辑,小哥就不可能将一枚具有如此不确定危险性的手榴弹,长期存放在自己曾经落脚居住的地方。”
无邪也连连点头认同:“没错,小哥做事最有分寸,才不会做那种缺心眼的事儿,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放个不定时炸弹。”
这时,一直凝神感知着那铁块的无心,眉头微微蹙起,他靠近了些,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丑陋的铁壳。他沉吟片刻,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和隐隐的惊异,缓缓开口道:
“这铁块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他顿了顿,似乎在仔细分辨那微弱而诡异的气息,“感觉……像人肉?不,不对……是似人非人……更像是什么……怪物的尸块。”
他此话一出,竹楼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块貌不惊人的丑铁块上,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