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爷是最先从那略显沉重的氛围中挣脱出来的。他伸出宽厚的手掌,用力拍了拍无邪略显单薄的肩膀,声音洪亮,带着他特有的豁达:“嗐!这样也好!咱们总不能真把他当个瓷娃娃,硬摁在北京城里吧?小哥想出去走走,找找记忆,这是好事儿!大不了,他想去哪儿,咱们就陪着一起去呗!就当是公费旅游,散散心了!”
无邪看着胖爷那副“天塌下来有胖爷顶着”的架势,心里的那点纠结和担忧也消散了不少。他叹了口气,无奈又释然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也是,强留也没用。那就……陪着他吧。”
这时,顾念安将目光转向胖爷,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胖爷,我记得你前几天提过一嘴,说有办法能找到小哥过去的一些消息?具体是什么路子?”
一提这个,胖爷刚才还乐呵呵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嗨!快别提了!我之前不是想着,小哥以前在道上的名头那么响,那些专门组织夹喇嘛的,或者消息灵通的中间人,多少总该知道他一些底细吧?结果呢?”他两手一摊,表情夸张,“我拐弯抹角地去打听,好家伙,那些人一个个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充什么正人君子!嘴巴严得跟用焊条焊死了似的,半个有用的字都撬不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无邪对此倒是看得明白,分析道:“这也不奇怪。他们那些人,就是靠倒卖信息、牵线搭桥吃饭的。手里的消息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怎么可能轻易透露给别人?更何况是关于小哥这种级别的高手的信息,更是奇货可居。”
顾念安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无邪说得对。他们若是守不住秘密,轻易就把雇主或者高手的信息泄露出去,那不光是以后在这行里混不下去,更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胖爷,“胖爷,你这个思路倒是提醒了我。阿宁所在的跨国公司,背景复杂,之前也曾雇佣过小哥,他们的信息库或许会有些记录。我可以找她问问看。”
无邪闻言,眼睛一亮,立刻举一反三:“还有一个人!那个在云顶天被陈皮阿四出卖了的楚哥!他一定也知道些关于小哥的事情!那人虽然折了进去,但只是坐了牢,又不是死了!我这就给潘子打电话,看看他有没有门路能联系上里面的人,问问情况!”
顾念安见线索逐渐清晰,便拍板道:“好,那这件事,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去联系阿宁,无邪你负责通过潘子打听楚哥那边。不过现在,”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我们该先去给小哥置办些出院后用的东西了,总不能让他明天穿着病号服去浪迹天涯。”
说着,他便拉着无邪往外走,同时对病房里的胖爷嘱咐道:“胖爷,你留下陪着小哥!我们很快回来。”
胖爷在后面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得令!记得给我带晚饭啊!要东街那家的酱肘子!”
顾念安和无邪径直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一进入购物区,顾念安就展现出了他惊人的效率和周全的考虑。他目标明确,行动迅速,几乎是按照一份早已了然于胸的清单,在短时间内就置办齐了几乎所有张启灵可能用到的生活用品:从毛巾、牙刷、剃须刀等个人护理用品,到内外衣物、鞋袜,甚至考虑到他可能要去的不同环境,连轻便的冲锋衣和徒步鞋都准备了两套。最后,他还在家居区订了一套简约的实木衣柜和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床垫,统统要求送货上门。
无邪跟在后面,看着顾念安几乎要搬空半个商场的架势,不由得暗暗咋舌。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在路过一家电动车专卖店时,顾念安居然径直走进去,利落地付款买了一辆崭新的、续航能力颇强的小电驴。
“顾大哥,”无邪忍不住汗颜,指着那辆造型流畅的小电驴,“这……这东西,小哥他会用吗?”他实在无法想象清冷出尘的张启灵,骑着个小电驴穿梭在北京胡同或者某个偏远小镇的画面。
顾念安头都没扭一下,熟练地签着送货单,语气理所当然:“没事,你不会教他吗?很简单的。小哥不是还要和我们一起住段时间,确认下一步行程吗?在北京城里走动,总不能全靠腿,或者次次打车。有个代步工具方便些。”
一切采购完毕,顾念安将所有物品都办理了送货上门服务,正准备拉着无邪返回医院。一回头,却发现刚才还跟在身边的无邪不见了踪影。
顾念安心里一紧,立刻在熙熙攘攘的商场里四处张望寻找。终于,在一个装饰可爱的精品店橱窗前,他看到了无邪的身影——那小子正扒着玻璃,看得无比专注,连他走近都没发现。
顾念安上前,轻轻拍了拍无邪的肩膀:“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该回去了。”
无邪先是被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是顾念安,立刻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双眼放光,兴奋地抓住顾念安的手臂,指着橱窗里面:“顾大哥!你快看!看这顶帽子!是不是特别适合小哥?!”
顾念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当看清橱窗里的物件时,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只见那展示架上,赫然摆着一顶毛茸茸、造型软萌的帽子,设计成了小浣熊的模样,两只圆圆的耳朵立在帽顶,最绝的是,帽子后面还坠着一条长长的、毛茸茸的、看起来就手感极佳、让人忍不住想揉捏几下的浣熊尾巴!
顾念安:“…………”
他沉默了两秒,试图维持冷静,拉着无邪就想走:“……好了,别闹了,我们得赶紧回医院,胖爷和小哥还等着呢。”
然而,无邪显然深谙“诱惑”之道。他紧紧抓住顾念安的手臂,不让他离开,同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充满蛊惑力的语气精准出击:
“顾大哥——我们可以买两顶啊。”他眨眨眼,脸上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无心戴上这顶帽子的样子吗?”
顾念安:“…………”
坏了。
好像……真的有点心动。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无心那张清俊的脸,配上这顶毛茸茸、带着条大尾巴的浣熊帽子……那画面似乎……并不违和,甚至有点……可爱?
顾念安的目光再次投向橱窗里那顶帽子,眼神挣扎,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