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洒入房间。无邪醒来时,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脸色红润了不少,精神头也足了,不再是昨天那副病恹恹的可怜样。他一想到即将去探索那个神秘的地址,兴奋劲就压不住,跃跃欲试地就要冲出去打车。
结果脚还没迈出门,就被顾念安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急什么?”顾念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饭。”
他不由分说,拉着无心和瞬间蔫了的无邪,先在酒店餐厅享用了一顿营养均衡的早餐,确保有足够的体力储备。
吃完早饭,顾念安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领着两人在格尔木市区转悠,最终停在了一家看起来颇为专业、货品齐全的户外探险用品店门口。
“进去。”顾念安言简意赅,率先走了进去。
然后,无邪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念安开启了“扫货”模式。
“这个强光手电,拿三个,备用电池来两盒。”
“防爆头灯,要续航最久的。”
“对讲机,有效距离最远的,三台。”
“防滑耐磨的战术手套,按他的尺寸拿。”他指了指无邪。
“安全帽,要轻便结实的。”
“N95级别的防尘口罩,一打。”
“还有这套,”顾念安拿起一套面料厚实、看起来就极其防刮耐磨的冲锋衣裤,在无邪身上比了比,“就这个码,包起来。”
“登山鞋,要高帮护踝、V底防滑的,试试合不合脚。”
“护膝、护肘,也给他配齐。”
无邪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顾念安指挥着试穿、试戴,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手里已经提满了大包小包,脖子上还挂着头灯和对讲机,整个人被装备淹没,几乎看不到路。
他艰难地从一堆物资后面探出头,看着同样双手提满东西,但依旧身姿挺拔、步履从容的顾念安,无奈地哀嚎:“顾大哥!别买了!真的拿不下了!我们又不是去攻打外星人基地!”
顾念安闻言,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认真且挑剔地审视了一遍无邪和自己手里的装备,像是在检查出征前的军备,最终才勉强点了点头:“嗯,基础装备差不多齐了。走吧。” 说完,他利落地走到柜台,刷了卡,然后面不改色地提起地上那两个最重的装备包,率先朝店外走去。
无邪吭哧吭哧地抱着自己那堆“宝贝”,一扭头,就看到无心正悠闲地跟在他们身后,双手插兜,一身轻松,什么也没拿。
无邪顿时心理不平衡了,酸溜溜地说:“无心!凭什么你就什么也不用拿?这不公平!”
无心闻言,无辜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摊了摊,语气带着点被偏爱的理所当然:“念安不让我拿啊。他说我负责应对‘非正常情况’,这些体力活不用我操心。”
无邪看着无心那副“我是特殊人才”的样子,又看了看前面顾念安那“双标”的背影,气得冲着他背影龇了呲牙,做了个鬼脸,无声地表达抗议。
“还愣着干什么?”顾念安头也没回,声音却清晰地传来,“跟上。东西拿稳了,别掉了,那可都是保命的。”
无邪和无心对视一眼,一个认命地抱紧装备,一个依旧轻松自在,两人加快脚步,跟上了前方那个为他们披荆斩棘、规划周全的身影。
将所有采购来的物资运回酒店房间后,顾念安这才不紧不慢地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便签纸上的地址。
司机听后摇了摇头,说道:“几位,那是老城区里头,巷子太窄,车根本开不进去,我只能把你们拉到那片区域附近。”
顾念安表示理解。车子将他们放在了一片看起来杂乱、充满生活气息的老城区边缘。几人徒步走入,发现里面的建筑大多低矮陈旧,许多是违章搭建的棚户,道路蜿蜒如同迷宫,根本找不到任何路牌标识。他们试着向路过的居民打听,但连说带比划,对方也往往是一头雾水,指的方向也各不相同。
三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里徒劳地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依旧没能找到那个“德儿参巷349-5号”。
就在几乎要放弃,准备想其他办法时,身后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慢悠悠地骑了过来。吴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上前试探着问了问地址。
没想到,那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的车夫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用下巴示意他们上车。三轮车颠簸着,将他们拉到了一处愈发偏僻、人迹罕至的角落,车夫刹住车,哑着嗓子说了两个字:“到了。”
无邪三人跳下车,抬眼望去——只见一栋孤零零的三层楼房,如同一个被遗忘的灰色巨人,黑洞洞的窗口如同失去眼珠的眼眶,沉默地矗立在荒草丛生的空地中央。墙体斑驳,爬满了干枯的藤蔓,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顾念安一边给车夫递钱,一边貌似随意地打探道:“老乡,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荒废很久了。”
车夫接过钱,揣进怀里,头也不抬地含糊道:“这是个六十年代建的疗养院,早就没用了,很久没人来喽。” 说完,便蹬着三轮车,吱呀吱呀地迅速消失在了来时的巷口。
顾念安目送车夫离开,随即一把拦住了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的无邪。
“既然已经找到地方了,不急在这一时。” 顾念安的语气不容置疑,“先回去,吃饭,整理装备,等晚上再来。”
无邪一脸不解:“为什么啊顾大哥?都到门口了!”
顾念安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的无奈:“咱们这是暗中探查,不是公费旅游。你见过哪个暗中探查的目标,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走正门进去的?”
无邪张了张嘴,无法反驳。三人于是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沿着原路返回,重新走出了这片迷宫般的区域。
夜幕如期降临,给这座荒废的疗养院更添了几分诡秘的色彩。
装备齐全的三人再次来到老楼前。那扇原本或许是朱红色的木质板门,如今已被一条粗重的铁链紧紧锁住,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无需多言,三人动作利落地先后翻过了不算太高的围墙,轻巧地落在院内。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没过小腿,破碎的窗户玻璃像獠牙般参差不齐,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顾念安选中一扇窗户,双手用力,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刺啦”声,将早已腐朽的窗框连同残存的玻璃一起扯开,露出了一个足够成人通过的洞口。
“跟上。”他低声道。
三人依次打开强光手电,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他们小心地避开碎玻璃,依次爬进了建筑内部。
手电光在空旷的室内扫过,灰尘在光柱中狂舞。当光线稳定下来,照亮这间屋子时,三人的呼吸几乎同时一滞——
这是一个空旷的大堂。积满厚厚灰尘的地板,残破剥落的墙面,以及那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空间结构……
这里,赫然就是那盘诡异录像带中,那个酷似无邪的人影,曾经缓慢爬行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