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幽深,空气凝滞而阴冷,弥漫着千年尘土与腐朽物的混合气味。四周石壁上刻满了斑驳的壁画,内容诡谲,描绘着古老的祭祀场景和奇异的神怪形象,在微弱的手电光下若隐若现。
无邪初入古墓,难掩好奇,正举着手电四处打量,对壁画和墓室结构充满了探究的兴趣。另一边的潘子则已是老手,动作利落地攀爬进墓室中央一个硕大的青铜鼎中,手脚麻利地翻捡着,将里面一具干尸身上残留的玉佩、首饰以及尚未完全腐烂的华贵衣物都扒了下来,塞进自己的背包。
无心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虽非卫道之士,但活了这么久,对死者总存有一份基本的敬畏,对于这种扒坟掘墓、惊扰亡者的行为,本能地感到不适。然而此刻自己身在其中,终究是外人身份,便只是沉默地看着,并未出声。
“潘子,赶紧下来!别瞎闹!”吴三醒低声呵斥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地方邪门得很,别乱动东西。”
潘子悻悻然地从鼎里跳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的“咯咯咯”的异响,突兀地在寂静的墓室中回荡起来。那声音不像人声,更似某种骨骼摩擦发出的脆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无心敏锐地循声望去,惊讶地发现,这诡异的声音源头,竟然是站在石棺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启灵!
随着他喉间发出的这串奇特声响,那具巨大的石棺内部,竟然也传来一阵沉闷的回应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用指甲刮挠着棺壁,又像是某种低沉模糊的絮语,与小哥的声音一唱一和。
无邪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拽了拽无心的衣角,声音发颤地小声嘀咕:“无心大哥,这、这闷油瓶不会是个…是个无间道粽子吧?他是不是在跟里面的东西对暗号?”
无心闻言,转头看了无邪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好笑。心想:这年轻人想象力倒是丰富,还挺爱给人起外号,也不知道会给自己起什么外号(会有的,无心,会有的)。
突然,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张启灵面色凝重,竟朝着那具不断发出怪声的石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吴三醒见状,脸色一变,立刻示意众人照做。大奎、潘子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赶紧跟着跪下。无邪也慌忙拉扯着无心,示意他赶紧跪下。
无心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无邪在旁边急得直拽他的裤脚。
无心反而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低声对无邪道:“老人家我年纪大了,膝盖硬。我要真跪了,石棺里那位‘主人’怕是受不起哦。”他话语轻松,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淡然和笃定。
说罢,他便继续泰然自若地站着。众人只当他是在这种紧张气氛下开玩笑缓解情绪,又见那石棺在小哥磕头后果然渐渐停止了异响,恢复了死寂,便也不再强求他。
然而,无心这反常的举动和话语,却让张启灵和吴三醒的目光再次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两人眼中探究思索的意味更加浓重了。
张启灵站起身,对众人沉声道:“天亮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似乎是方才那场诡异“对话”后,与棺中存在达成的某种约定或共识。
无心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由得暗自打趣:自己和这些邪祟异物打了几百年的交道,最多也只能感知其情绪或凭力量压制,还从没试过用“语言”沟通。这门“外语”倒是稀奇,要不改天向这位小哥请教一下?
众人听从小哥的警告,全都屏息凝神,轻手轻脚地绕开石棺和大鼎,走向棺材后面幽深漆黑的甬道。
甬道狭窄而漫长,空气中弥漫着更为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大家沉默地行走了大约半小时,最前面的潘子忽然压低声音道:“三爷,这里有情况!”
手电光聚集过去,只见甬道壁下方,赫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盗洞,洞口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人为开凿的。
吴三醒脸色一变,急忙上前仔细查看,生怕有人已经捷足先登,捞走了墓中的明器。
潘子经验老道,蹲下身观察了一下泥土痕迹和挖掘方向,松了口气:“三爷,放心,这洞是从里向外打的。看这狼狈样,打洞的人怕是遇到了什么要命的变故,急着逃出去。里面的宝贝应该还在。”
这个消息让众人稍感安心,但也同时提醒他们,这古墓比想象的更加危险。
继续小心翼翼地向深处前进,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视野骤然开阔。手电光柱扫过,隐约可见这是一个远比之前所有墓室都要宏伟宽阔的空间,四壁似乎有精美的浮雕,地面铺设着整齐的石板,空气中那股压抑的霉味似乎也淡了些。
“看这规制,像是到主墓室了。”吴三醒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警惕。
而站在人群稍后方的无心,却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感受到,这片广阔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更加古老、也更加诡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