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的梆子声刚落,两队球员都涌到场边。梁山队的弟兄们围在欢欢身边,脸上还带着些紧绷——童云上半场最后那几下突破,确实看得人心惊。
“教练,那童云跟换了个人似的,”李逵抹着脸上的汗,粗声粗气地说,“下半场我再跟他耗,保管让他跑不动!”
欢欢看向李逵,见他胸脯起伏得厉害,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上半场李逵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盯着童云,跑了大半个球场,体力消耗确实不小。他沉吟了片刻,忽然问:“李逵,你觉得童云的体力怎么样?”
李逵愣了一下,随即拍着胸脯道:“不咋地!我瞅着他后来跑起来都有点晃了,下半场再这么缠下去,保管撑不到结束就蔫了!”
“好。”欢欢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突然提高了声音,“李逵,下半场你先歇着。”
这话一出,不光李逵愣住了,周围的弟兄们也都吃了一惊。
“教练,这咋行?”李逵急了,“我还能跑!”
“就是啊,没了黑旋风缠他,童云岂不是更自在了?”燕青也有些不解。
欢欢摆了摆手,目光转向替补席:“焦挺,你上。”又看向燕青,“你继续跟上半场一样,离童云三步远,他一拿球你就贴上去骚扰,别让他舒舒服服出脚。”
角落里的焦挺猛地站起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他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浑身的肌肉块结实得像铁块,脸上带着股悍劲——这人是相扑出身,最擅长贴身缠斗,平时练球时就总爱跟人比试力气,缠人的功夫连李逵都怵他三分。燕青则点了点头,他身法灵活,最擅长用巧劲干扰对手,刚才上半场就几次断了童云的传球,此刻听了吩咐,立刻明白了欢欢的用意。
“焦挺,你的任务是贴身黏住童云,他往哪你往哪,用身子扛住他,不让他转身;燕青,你在外围游走,他想传球你就封堵路线,他想带球你就抄他脚下,”欢欢盯着两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俩一个主缠,一个骚扰,不用管别的,就把他锁死。”
焦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教练放心!保管让他动都动不了!”燕青也点头:“包在我身上。”
李逵在旁边听着,这才明白过来,挠了挠头嘿嘿笑了:“还是教练想得周到!车轮战盯着他,神仙也难跑!”
欢欢又看向其他人:“剩下的人位置不变,后防还是关胜鲁智深镇着,中场林冲稳住,戴宗随时准备冲。前锋线盯紧点,等童云体力降下去,咱们就打快反击。”弟兄们齐声应好,眼里的疑虑渐渐变成了笃定。
另一边的皇家大宋队休息区,气氛却有些沉闷。没了高俅在旁边指手画脚,球员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童云坐在地上,喝着水,脑子里却在回想上半场的球路——刚才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确实比被高俅指挥着舒服多了。
“童云,下半场你接着带,”王佩伦凑过来说,“刚才那几下突破太漂亮了,再那么踢,肯定能进球!”
童云点了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梁山队中场休息时肯定会变招,只是他猜不透对方会怎么防。那个李逵虽然莽,但缠人的功夫确实厉害,下半场……他正想着,就见梁山队那边换了个人,顶替李逵上场的是个面生的壮汉,而燕青也眼神发亮地盯着自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下半场的哨声很快响起。两队球员重新上场,童云刚在中场接到队友的传球,后颈就感觉一阵风——焦挺像块铁板似的贴了上来,胳膊肘轻轻一顶,正好卡在他的腰眼上,让他想转身都转不动。他刚想把球往左边拨,脚腕就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低头一看,燕青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脚尖正对着球皮,嘴角还带着笑。
“滚开!”童云心里发毛,猛地把球往回传,可动作已经变形,皮球传得又急又偏,差点被回防的林冲断走。他刚松口气,焦挺又像块膏药黏了上来,不管他往哪挪,总能用肩膀或后背顶住他,那力道不重,却像座山似的挡着路;燕青则像只灵猫,总在他余光能瞥见的地方晃悠,他一抬眼,燕青就退半步,他一低头控球,燕青的脚就探了过来,吓得他赶紧把球踢走。
皇家大宋队的进攻还得靠童云发起,可他每次拿球都像在走钢丝。有次他好不容易甩开焦挺半步,刚想带球往前冲,燕青突然从斜后方插过来,不是抢球,而是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就这一下,童云的重心顿时歪了,球直接滚到了石秀脚下。
“好!”看台上爆发出喝彩。童云又气又急,想冲上去理论,焦挺却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别动,裁判看着呢。”他回头一看,赵偲正皱着眉盯着这边,只能把火憋回去。
这样的场面成了下半场的常态。童云拿球,焦挺贴防,燕青骚扰;童云传球,燕青封堵,焦挺卡位;童云想跑位,焦挺跟着他满场转,燕青就在前面堵着路。两人一刚一柔,配合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把童云缠得晕头转向。
到了第六十分钟,童云的球衫已经湿透了,贴在背上像块冰。他跑起来的脚步开始发飘,刚才想接一个长传球,明明球就在眼前,腿却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开,眼睁睁看着球从头顶飞过。焦挺在旁边喘着气,额头上也有了汗,可眼神依旧亮得很;燕青则好像没怎么费劲,还能抽空冲看台上的熟人挥挥手。
“童云不行了!”看台上有人喊。童云听到这话,心里一酸,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这辈子踢球,从没这么憋屈过。
欢欢在场边看得清楚,突然扬手:“准备打反击!”
话音刚落,场上就出现了转机。童云被焦挺和燕青夹得实在难受,想把球踢给边路的队友,可脚法已经失准,皮球像颗炮弹似的飞了出去,正好落在戴宗脚下。
“走!”戴宗低喝一声,像道闪电冲了出去。皇家大宋队的后卫见状赶紧回追,可谁跑得过神行太保?只见他带着球连过两人,瞬间冲到了禁区右侧的角旗附近。
“拦住他!”皇家大宋队的门将大喊着,往角旗方向移动,想封堵射门路线。
就在这时,戴宗突然一个急停,身体猛地向后一转,背对球门,右脚抬起,竟在角旗附近来了个不可思议的转身传球!皮球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穿过禁区里混乱的人群,精准地往后点飞去。
禁区里,秦明和花荣同时插上。秦明在前点,眼看皮球就要飞到他脚下,皇家大宋队的后卫也跟着扑了过来。秦明却突然脚腕一收,故意把球漏了过去——那后卫扑了个空,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而漏过去的皮球,正好落在后点的花荣面前!
花荣身边根本没人防守,他看着飞来的皮球,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见他轻轻抬起右脚,脚背一垫,皮球像只轻盈的鸟儿,越过扑过来的门将,慢悠悠地飞进了球门右上角。
“球进了!”看台上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杏黄色的布旗像海浪般翻涌起来。
“花荣!花荣!”
“梁山赢了!”
“好球!这球传得妙!射得更妙!”
花荣转身冲向队友,和戴宗、秦明紧紧抱在一起。焦挺也暂时忘了盯人,咧着嘴往这边跑,路过童云身边时,见他瘫在地上,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安慰,还是炫耀。燕青则冲到场边,朝欢欢竖起了大拇指。
欢欢站在场边,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抬眼看向沙漏,第七十分钟——这个进球,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