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的胭脂花香还没散,沈砚攥着染血的陨铁碎片,突然听见巷口传来马蹄声——不是巡捕房的马,是玄虎门的黑鬃马,蹄铁敲在青石板上,像敲在孩童的骨头上。
陆衍之刚把阿杏抱上马车,梅树旁的骨粉突然动了动,几缕乌黑的头发从粉里钻出来,缠上了沈砚的脚踝。“是没散干净的邪祟!”苏伊把碎瓷片按在头发上,头发“嗤啦”化成黑灰,却又从骨粉里钻出更多,像无数条冰冷的蛇。
“他们追来了!”阿杏指着巷口,玄虎门的人举着刀冲进来,领头的人身穿玄色劲装,脸上戴着黑虎面具,手里攥着串骨链——是乱葬岗老头那串,每节指骨都在渗血。“陨铁归玄虎门,你们的魂,归养魂阵!”面具人挥刀砍向沈砚,刀刃上裹着黑风,像地窖里的邪祟鬼影。
沈砚侧身躲开,陨铁碎片撞在刀刃上,“滋啦”冒出黑烟。面具人突然僵住,面具裂了道缝,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是苏伊母亲收养的孤儿,去年说要去外地学戏的阿生。“你没死?”苏伊的声音发颤,“母亲不是送你走了吗?”
“她是把我当养魂的饵!”阿生扯下面具,脸上爬着黑纹,“玄虎门给我邪祟的力量,我要让你们都陪葬!”他挥刀刺向苏伊,陆衍之的匕首突然刺穿他的肩膀,黑血溅在梅树的胭脂花上,花瓣瞬间变成黑色。
阿生倒在骨粉里,黑纹顺着皮肤爬满全身,他抓着沈砚的裤腿,指尖变成了孩童的小手:“沈老师……教我转体……”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黑烟,钻进了梅树的根里。
巷口的玄虎门弟子突然发出惨叫,他们的身体开始腐烂,露出里面扭动的白虫——是养魂阵的邪祟反噬。沈砚攥着陨铁碎片冲向阵眼,骨粉里的头发突然缠成一张网,裹住了他的腰,网里传来孩童的哭声:“别毁阵……我们冷……”
苏伊把碎瓷片砸向网,胭脂香裹着白光炸开,网瞬间化成黑灰,骨粉里露出个胭脂色的小盒子——是苏伊母亲的梳妆盒,盒里摆着半块陨铁,和沈砚手里的碎片严丝合缝。“这是阵点的最后一块陨铁!”苏伊把陨铁按在阵眼上,梅树突然剧烈晃动,根里钻出无数道孩童鬼影,他们举着镯子,笑着扑向玄虎门的人,嘴里唱着童谣,声音又甜又冷。
玄虎门弟子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终化作骨粉,和梅树旁的粉混在一起。晨光漫过巷口时,梅树的胭脂花突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碎糖。沈砚打开梳妆盒,里面有张纸条,是苏伊母亲的字迹:“邪祟散,魂归梅,胭脂裹骨,是回家的路。”
马车驶离苏宅时,沈砚回头看了一眼,梅树的枝桠上,挂着个胭脂色的小镯子,在晨光里晃着,像孩童的小手在挥别。风里的胭脂香,终于没了血腥味,只剩下糖霜似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