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馆后院的风裹着纸钱碎屑,刮在脸上像细针扎。苏伊攥着那支刻有图腾的银簪,看着倒在地上的玄承安,胸口插着的匕首还在微微颤动,刀柄上的蛇形图腾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和玄承安烟盒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却更狰狞,像是要从木头上爬出来。
“先离开这里,‘玄虎门’的人说不定还在附近。”清河拉着苏伊往后退,目光扫过玄承安的尸体,忽然顿住——玄承安紧攥的右手手指间,露出一截黑色的令牌边角,令牌上似乎也刻着东西,被血渍糊得模糊。
他刚要弯腰去掰玄承安的手,烟馆前院忽然传来伙计的尖叫:“死人了!掌柜的死了!”紧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响,显然客人们都慌了神。清河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块布,裹在手上,快速掰开玄承安的手指——一枚巴掌大的黑色令牌掉在地上,令牌正面刻着“玄虎”二字,背面竟是个扭曲的女人侧脸,眼窝处是空的,像两个黑洞,正对着苏伊的方向,看得她脊背发寒。
“这令牌……”苏伊的声音发颤,指尖不敢碰那令牌,“眼窝的位置,怎么像有人挖过?”
清河把令牌捡起来,用布擦去上面的血渍,忽然发现女人侧脸的发丝处,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廿七日夜,焚旧社。”他心里一沉,抬头看向苏伊:“‘旧社’指的是你母亲当年待的报社!他们要在后天晚上烧了报社!”
这话刚落,老槐树上的红绳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明明没有风,却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扯,纸钱被卷得漫天飞舞,落在玄承安的尸体上,盖住了他圆睁的眼睛。更诡异的是,刚才消失的女人哭声,竟又响了起来,这次不再是断断续续,而是贴着苏伊的耳边,像有人在轻声呢喃:“别去报社……别去……”
苏伊猛地转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老槐树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映在地上,像个弯腰的人影。“刚才你听到了吗?”她抓着清河的胳膊,指节泛白,“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说别去报社。”
清河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把令牌塞进怀里,拉着苏伊往院墙跑:“先回警局,让他们派人去报社守着。这哭声不对劲,说不定和民国十六年死在烟馆的那个女人有关——她的鬼魂,可能是在提醒我们。”
两人翻出院墙时,巷子里已经传来了警笛声。苏伊回头看了眼烟馆的方向,老槐树下的红绳还在晃,哭声却渐渐弱了下去,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纸钱被烧透的味道,却又带着点油墨的气息——和报社地下室旧稿堆的味道一模一样。
回到警局,法医立刻对玄承安的尸体进行检查。没过多久,法医拿着一张纸条走出来,脸色苍白:“死者的后颈处,发现了这个。”纸条上用朱砂画着那个熟悉的蛇形图腾,图腾下面写着一行字:“苏曼卿的女儿,该还债了。”
“我母亲?”苏伊接过纸条,朱砂的颜色红得像血,沾在指尖擦不掉,“他们为什么要找我母亲?又要我还什么债?”
清河看着纸条上的字,忽然想起之前在报社地下室找到的母亲旧稿——有一页被撕去了大半,只留下“玄虎门”“走私军火”“沈公馆仓库”几个零散的词。“你母亲当年在报社,肯定查到了‘玄虎门’利用沈公馆走私军火的事,”他的声音沉下来,“他们杀沈总经理、杀玄承安,都是为了灭口。现在找你,是怕你像你母亲一样,查出更多秘密。”
说话间,警局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窗户哐当作响。苏伊看向窗外,夜色已经完全沉下来,街灯的光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忽然想起烟馆后院的那个黑色令牌,背面的女人侧脸空着眼窝,正对着她笑——那笑容里,藏着说不出的诡异,仿佛在预示着,后天晚上的报社,会有一场比烟馆凶案更恐怖的危机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