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代城军帐内,吕布正与诸葛亮等人议事。
茶盏在他手中转了又转,眉头始终紧锁。将军何故忧虑?高顺不解道,自出征鲜卑以来我军势如破竹,如今只剩轲比能与步度根负隅顽抗。
我忧非胜负。吕布抿尽杯中茶,轲比能此人,与那些莽夫不同。
他效法汉制,治军有方,连行猎都仿我军阵旗鼓——这才是最棘手之处。
指节叩击案几,吕布沉声道:异族首领若是个蠢材反倒好办,怕就怕这等......识时务的俊杰。
高顺猛然击掌,
奉先的意思是......,
轲比能可能直接归顺?,
这......当真有可能?,
自然有可能!,
诸葛亮适时插话道,
鲜卑屡次被大汉击退却仍敢来犯,凭的就是这份狡黠!,
这帮胡虏见势不妙,便会立刻献礼臣服,,
或仓皇逃回草原,待时机成熟又卷土重来,继续劫掠我大汉百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尽皆知,却束手无策——一旦轲比能遁入草原,再想擒获便如海底寻针!,
这......,
高顺紧锁眉头,一时语塞。
若轲比能真如吕布和诸葛亮所言,或降或逃,局势必将陷入僵局!
难道别无他法?,
高顺不甘心地追问。,
吕布斩钉截铁的回答令他意外,
只要在轲比能行动前将其彻底击溃,生擒此人,我自有 鲜卑之乱的良策!,
解铃还须系铃人,破局关键就在轲比能!,
此人,于我大有用处!,
,
话音未落,斥候疾步入帐,
单膝跪地抱拳道:
禀将军!,
我军在城外二十里遭遇鲜卑斥候,对方未战却掷下两卷竹简,称是轲比能呈奉先大人的密信!,
说罢双手奉上竹简。,
吕布略显诧异。
自纸张普及后,他已许久未见如此的信件。
展简细阅后,他摇头轻笑,将竹简置于案上:
果然不出所料!,
轲比能见扶罗韩兵败,即刻送来降书与贡礼清单——礼数竟比汉人更周全!
难道真要接受投降?,
高顺眉头紧蹙,
这些时日的谋划岂不付诸东流?,
谁说我要受降了?,
吕布莞尔,缓步走近那名斥候,俯身温言道:
你要领赏了。,
,
斥候愕然。
传递情报乃分内之事,何功之有?
吕布治军赏罚分明,此刻突然行赏,令这小卒茫然无措。明年春分,赏你百贯铜钱、五十匹布,官升一级。,
不过——,
吕布神色骤敛,肃然道。
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出去自领三十军棍,然后被押入代城地牢,你可能做到?
这?
那士卒迟疑了一下。
这个赏赐换一顿打,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
但领军棍总得有个由头,若是说不清犯了什么军法,实在说不过去。
他犹豫着开口:敢问将军,小人因何受罚?
弄丢军机密信!
啊?!
斥候惊叫一声,立刻向吕布连连磕头讨饶。
他并不蠢笨,自然明白吕布意图——按军律,弄丢军机密信贻误战机,当斩首示众。
放心。
吕布安抚道:
前日有个鲜卑降卒欲趁换防时出逃,现正关在代城地牢论死罪。
我保证,等你入狱后,死的会是别人。
待安抚许久,士卒才战战兢兢出帐领罚。
诸葛亮 一旁,看着吕布的身影竟恍惚与平原城那位毒士重叠起来。
......
帐外传来声声哀嚎,连素以严法治军的高顺都觉得这斥候冤枉。
但这惋惜仅持续片刻——想到此人挨完军棍便能获得铜钱布匹、官升一级的赏赐,便再无同情之意。
陷阵营的十夫长都是战场搏杀换来的军功,这般挨顿打就能晋升的好事,怕是要让那群狼崽子笑醒。
吕布叹道:为求逼真特意交代下手重些,确实过了,事后多赏些银钱吧。
他揉着眉心却无半分犹豫,此刻的心性倒与贾诩如出一辙。
师父。
孔明适时问道:
方才说轲比能有大用,可是要用离间计令其与步度根自相残杀?
对了一半。
吕布笑道:
鲜卑不似大汉。
步度根承父辈余荫得位正统,轲比能却不服。
在这苦寒之地,能带部族吃饱饭的才是真英雄。
轲比能凭此崛起,而英雄的儿子未必是英雄——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差别。他们俩的关系哪需要我挑拨,本来就互相瞧不上眼,你看轲比能多久没踏足弹汗山了?”
“这......”
吕布的解释滴水不漏,以诸葛亮的才智自然心领神会。
诸葛亮略一沉思,立刻想通了其中关键。明白了!”
诸葛亮不再犹豫,点头赞同了吕布的计策。
此刻帐中只有三人——太史慈正捧着轲比能的画像在各营巡查,缺席议事。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剩下高顺了。
高顺左看右看,见两人都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这两人真不把他当回事?话说一半就没了下文,难怪武将们都讨厌谋士!
“再这么故弄玄虚,我就把他俩摁住揍一顿,像教训外面那个兵卒一样!”
想到这里,高顺猛然回神,看了看魁梧的吕布,又瞥了眼强健的诸葛亮,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能用陷阵营......或许可以试试让他俩一块上?”
高顺暗自盘算。行了行了!”
吕布赶紧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相识多年,他哪会看不出高顺打的什么歪主意?
“轲比能的用处很简单——”
“驱虎吞狼!”
“驱虎吞狼?”
高顺一愣。
他虽然兵法造诣不如吕布,但也读过《孙子兵法》,这计策却闻所未闻,只听字面意思,似乎与借刀 类似。没错。”
吕布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这计策我也是从伯川那儿听来的,但他死活不肯说出处。
不过眼下对付鲜卑,此计最合适。”
“原来如此!”
高顺恍然,随即又问,“可既然要驱使轲比能这头‘虎’,为何不接受他的投降?给他粮草,令他攻打步度根,他必定求之不得。”
“你说得对。”
吕布笑了,“可若让他吞并步度根的势力,这条养肥的‘虎’,日后该如何处置?”
高顺顿时醒悟——届时轲比能的威胁,恐怕远超龟缩弹汗山的步度根!
吕布继续道:“想让一条狗听话,光喂食可不够,搞不好反咬你一口。
得先打服它,饿着它,它才懂什么叫看家护院!”
帐内,
吕布嘴角微扬,
最为关键的,是要给这条猛犬套上锁链!
营外的惨叫戛然而止,三十军棍的行刑已然结束。把那个作乱的鲜卑降兵拖去祭旗!
吕布猛然挥手,
斩钉截铁地下令,
战机稍纵即逝!
轲比能若得知我以泄露军情为由处决斥候,必会警觉撤退。
已命胡车儿传信子龙,此刻他们师兄弟定已从雁门包抄敌军后路。
我军师出有名,必须趁势擒获轲比能!
他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这些日子的运筹帷幄、
殚精竭虑,
就是为了在此彻底解决鲜卑之患!
生擒轲比能,
绝不容许任何差错!
传令三军,
即刻进发!
直取轲比能大营!
......
代城以北二十里处,
轲比能大营内,
首领正独自温酒,
听着千夫长禀报进献汉朝的贡品清单。大人,
千夫长躬身禀报,
请降所需的钱粮数目尽在此处,请您过目。
不必了。
轲比能轻轻摆手,
金银财帛于他不过浮云,
劫掠所得向来分与士卒,
在他看来,
权势远比钱财重要,
正是这份慷慨让他在鲜卑立足。
况且,
这些贡品不过劫掠所得半数,
有何可惜?
吕布那边可有异动?
他忽而问道。禀大人,
士兵低头回话,
方才探马来报,吕布营中一切如常。
只是...
只是什么?
轲比能眉梢微动。有名斥候遗 函,被重责三十军棍,惨叫之声遍传营寨,现已打入囚牢,听闻稍后还要问斩。
轲比能摇头轻笑,
军法如山,赏罚分明,
难怪能连破乌丸,让寇娄敦等人一败涂地。
汉家军制,确有可取之处。
大人明鉴,
千夫长连忙附和,
全赖您让我们效仿汉军制度,
我军方能称雄草原,
将士们都感念您的恩德。
轲比能淡淡应声,
目光投向帐外渐沉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