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告捷带来的振奋是短暂的。“守望者”舰队很快发现,摧毁一个“规则奇点”如同在沙漠中挖走一粒沙,对于整片“灰烬回廊”而言,影响微乎其微。数以万计的“规则奇点”如同遍布死亡沼泽的毒瘤,持续散发着“规则抹除”的波纹,相互叠加,形成一片令人绝望的、不断侵蚀秩序的死亡之域。
舰队陷入了艰苦卓绝的拉锯战。
“利刃”阵列的突击小队化身“清道夫”,在“秩序壁垒”的掩护下,一次次冒险出击,定位、突击、摧毁那些较小的、相对孤立的“规则奇点”。每一次出击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突击队员们不仅要面对规则混乱对舰体和意识的侵蚀,还要应付“奇点”自发产生的、形态各异的规则屏障和时空陷阱。数艘“幽影级”侦察突击舰在任务中因规则结构彻底僵化而失去动力,永远留在了那片黑暗空域,他们的牺牲仅仅换来了局部区域几个标准时的“规则平静”。
“坚壁”阵列承受着最大的压力。“秩序壁垒”在连绵不绝的“规则抹除”波纹冲击下,能量消耗巨大,符文基板过载损坏的速度远超补给能力。工程师们不得不在战火中争分夺秒地进行维修和更换,许多人因长期暴露在规则冲突的边缘而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意识迟缓和认知偏差。
傅承聿站在“北辰号”舰桥,看着战术星图上那缓慢减少、却又仿佛无穷无尽的红色“奇点”标记,以及代表舰队状态的、不断在黄色与红色之间闪烁的能量条和结构完整性数据,眉头紧锁。消耗战,对人类不利。
面对僵局,威廉姆斯博士的团队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他们分析了大量被摧毁的“规则奇点”数据,发现这些“奇点”虽然表现形式各异,但其核心都遵循着某种统一的、趋向“死寂”的规则变换模式。
“既然它们能‘感染’我们的规则,我们为什么不能‘感染’回去?”威廉姆斯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设想,“用更强的‘秩序’,去覆盖它们的‘虚无’!”
基于这个设想,结合“规则基石”中更高深的知识以及对“秩序崩解炸弹”实战数据的优化,一种全新的、更具攻击性的规则武器被设计出来—— “秩序之矛” 。
它与“秩序崩解炸弹”引发局部规则共振崩塌的原理不同,“秩序之矛”更像是一种强制的 “规则覆盖” 。它将一段高度压缩、极度稳定的“秩序规则包”(基于地球星核与“亚尔夫”方舟的和谐韵律模型),以特定的共鸣频率发射出去,如同精准的疫苗,直接注入“规则奇点”的核心。其目的不是摧毁,而是在奇点内部强行开辟一小块“秩序净土”,利用秩序与虚无的根本性冲突,从内部瓦解奇点的结构稳定性,使其自我湮灭的效率提升数倍,且对周围环境的规则扰动更小。
“秩序之矛”的载体,也不再是笨重的炸弹,而是由经过特殊调谐的“利刃”阵列战舰主炮直接发射的、凝聚了“意识工匠”意志的规则能量束!这要求战舰和船员具备更高的协同性与意识抗性,但一旦成功,打击效率将得到质的飞跃。
首批改装了“秩序之矛”发射系统的“破晓-III型”突击舰很快投入实战检验。当那蕴含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秩序之力的纯白光矛,精准命中一个“规则奇点”时,奇点不再剧烈挣扎,而是如同被净化的污渍,在一种相对“平静”的状态下迅速消融,其影响范围内的规则抹除效应也戛然而止。
效果显着!清剿效率大大提升!
就在“守望者”舰队逐渐掌握“灰烬回廊”战场主动权,开始有计划地清理“规则奇点”时,遥远的星空深处,一阵规律且友好的空间波动,引起了舰队探测器的注意。
一支规模不大,但科技风格迥异于人类,舰体线条优雅、散发着乳白色柔和光辉的小型舰队,脱离了曲速航行,出现在“灰烬回廊”的边缘。它们没有携带明显的武器,舰体上镌刻着复杂的、类似弦乐器内部结构的纹路。
是星海共同体“秩序之弦”派系的援军!为首的是一艘名为 “谐律之塔” 的科研指挥舰。
“向英勇的terra-a文明‘守望者’舰队致敬。”一道温和而清晰的意识通讯,直接连接到了“北辰号”舰桥,使用的是经过“星语网络”转译的通用语,“我们是‘秩序之弦’下属的‘观测与调和’小组,奉长老会之命,前来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并记录‘吞噬之影’的一手数据。”
傅承聿谨慎地回应并表示了欢迎。援军的指挥官是一位名为瑟拉娜的、气质沉静如水的女性学者。她并未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根据我们长期的观测,‘吞噬之影’并非孤立现象。其内部可能存在一个我们称之为 ‘蜂巢意识’ 的协调结构。单纯清除外围‘工蜂’(规则奇点)效率低下,且可能引发‘蜂后’的警觉和更强力的反扑。我们认为,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些‘奇点’之间的信息链接网络,定位其协调节点,甚至……尝试追踪‘蜂后’的可能位置。”
瑟拉娜的团队带来了更加精密的、用于探测高维信息流动和规则链接的仪器。他们的加入,如同为苦战中的“守望者”舰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也带来了更宏大的战略视角。
在瑟拉娜团队的协助下,对“灰烬回廊”的探测进入了新的阶段。人类舰队的“秩序之矛”负责高效清理外围奇点,而“秩序之弦”的精密探测器则如同敏锐的听诊器,监听和分析着奇点湮灭瞬间产生的、细微的规则涟漪和信息流向。
很快,他们捕捉到了关键线索——当某个区域的奇点被快速清除时,在更高维度的层面上,会有一丝极其隐秘的、带着明显协调意图的信息流,从回廊深处更黑暗的区域传来,如同在重新调配兵力!
“找到了!它们之间存在一个隐藏的指挥网络!”瑟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虽然无法精确定位‘蜂后’,但我们可以顺着这个网络,找到更重要的次级指挥节点!摧毁它们,才能真正重创这片区域的‘吞噬之影’!”
新的目标被锁定——一个隐藏在回廊核心地带、能量反应远超普通奇点数十倍的大型协调节点!
傅承聿与瑟拉娜迅速制定了联合攻击计划。由“守望者”舰队主力正面强攻,吸引火力并压制规则环境,“秩序之弦”的舰队则负责精准干扰和切断其指挥链路,最后由装备了最强“秩序之矛”的“利刃”阵列,执行致命一击。
就在联合舰队开始向目标节点挺进时,一直通过“星语网络”远程关注战局的苏晚晴,却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悸动。那并非来自前方的战场,而是源于脚下……火星的方向?那被混沌封锁的星核深处,似乎因远方“秩序之矛”的频繁使用与“吞噬之影”规则网络的扰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即将苏醒般的……共鸣涟漪?
前方的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方的火星似乎也暗藏玄机。远征的征程,在获得强援的同时,也步入了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深水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