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细密的雪粒子被凛冽的朔风裹挟着，抽打在“巾帼讲武堂”新漆的乌木门匾上，发出沙沙的碎响。门匾上四个刚劲有力的朱砂大字，是楚明昭亲笔所书，墨迹尚未干透，便在风雪中透出一股孤峭的寒意。门内，前庭开阔的演武场地面已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踩上去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空气里弥漫着新木、桐油、冷冽的雪气，以及一种压抑的、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沉默。
楚明昭独立于正厅高大的廊檐之下，身上不再是象征武官的绯色官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玄青色劲装，外罩一件半旧的灰鼠皮坎肩，抵御着初雪的寒意。她望着庭院中肃立的两排身影——这便是“巾帼讲武堂”的首批四十七名学员。
她们大多穿着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棉袄，身形或瘦弱或佝偻，脸上刻着风霜与苦难的痕迹，粗糙的双手局促地交叠在身前，眼神怯懦、茫然，如同惊弓之鸟，却又在最深处埋藏着一丝被这“讲武堂”三个字强行点燃的、微弱的火苗。丈夫、儿子战死沙场的悲痛，抚恤微薄甚至被克扣的绝望，乡邻欺凌的屈辱，生活的重担早已压弯了她们的脊梁。她们是被遗忘在尘埃里的英魂遗孀，是楚明昭在金殿沙盘上挣来的、一线渺茫的生机。
右臂深处，那被“凰焰”火种压制、却如附骨之疽般的蚀心虫毒，在风雪寒意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下，阴冷的麻痹感如同苏醒的毒蛇，丝丝缕缕地缠绕着肩胛，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酸胀与刺痛。楚明昭下意识地用左手按了按右臂，指尖隔着衣料，触碰到左锁骨下那片灼热的皮肤——那里，是她的阴符胎记，是“涅盘空间”所在，更是她力量的源泉与秘密所在。
“诸位。” 楚明昭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瑟缩在风雪中的妇人耳中，压过了风雪的呼啸。她没有慷慨激昂的训话，没有居高临下的怜悯，只有一种沉静的、如同陈述事实般的坦诚。
“这里，不是施舍之地，不是避难之所。”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饱经沧桑的脸，声音平稳而有力，“这里，是给你们挣一条活路、挣一份尊严的地方。你们的丈夫、儿子，为大胤流过血，埋骨他乡。朝廷欠你们的，这世道欠你们的。”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子投入死水：
“但指望别人，永远不如指望自己。哭，换不来粮食；跪，求不来公平。在这里，我会教你们认字、算账、辨识草药、处理伤口、看懂简单舆图、甚至……在最危急的关头，如何用一根木棍、一把剪刀，护住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
“你们不需要上阵杀敌，但你们需要明白，那些夺走你们至亲的敌人是谁！你们需要知道，那些克扣你们活命钱的蠹虫藏在哪里！你们需要学会，如何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活下去！把你们的孩子养大！把那些欠了血债的名字，刻在骨头上！”
话语如同冰冷的凿子，凿开了妇人们麻木的心防。有人眼圈泛红，死死咬住下唇忍住呜咽；有人粗糙的手指用力攥紧了衣角，指节发白；更多的人，那茫然怯懦的眼神里，渐渐燃起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名为“不甘”的火焰。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寡妇遗孀。” 楚明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宣告，“你们是‘巾帼讲武堂’的第一批学员！你们的名字，会刻在名册之上！你们的所学，将是对得起埋骨边疆亲人的告慰！听明白了吗？！”
短暂的死寂后，一个带着浓重北境口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的声音率先响起：“听明白了！” 是站在前排一个身材瘦小、脸颊冻得通红、眼神却异常倔强的年轻妇人，她的丈夫死在去年冬天的落鹰峡。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
稀稀拉拉，继而汇聚成一片虽然参差不齐、却带着破釜沉舟般力量的低吼！四十多双眼睛，如同被点燃的星火，第一次真正地、聚焦在楚明昭身上！
楚明昭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正厅。那里已布置成一个简陋却整洁的讲室，墙壁上悬挂着大幅的北境山川舆图、人体经络穴位图、常见草药图谱。几张长条木桌拼在一起，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粗陋的木质人体模型、以及一筐筐散发着清苦气息的草药。
“第一课，辨识伤药与毒物。” 楚明昭的声音在空旷的讲室内响起，平静无波。她走到桌前，拿起一株叶片呈锯齿状、开着细小白花的植物。
“此物名‘白及’，根茎捣烂外敷，可止血生肌。但其叶汁若误入眼口，将致红肿剧痛，乃至短暂失明。” 她又拿起另一株叶片肥厚、顶端结着红色小果的植物，“此物名‘断肠草’，全株剧毒！沾唇即死！野外行军，水源附近常有此物伴生，需万分警惕！”
她的讲解清晰、简洁、实用，没有任何花哨的理论，全是战场上用血泪换来的经验。妇人们围拢在桌边，紧张而专注地听着，有人拿出皱巴巴的纸片和炭笔，笨拙地记录着。
楚明昭一边讲解，目光一边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学员的脸庞、动作、眼神。皇帝虽准了讲武堂，杨廷安一党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四十七人中，必有暗流涌动。兵部周墨林那条线，“蛛网”仍在紧锣密鼓地布控，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打草惊蛇。她必须如履薄冰。
【滴！日常扫描开启……环境安全指数：高。学员精神状态：紧张\/专注\/期待（普遍）。能量波动：正常。】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深处平稳响起，如同背景音。
然而，就在楚明昭拿起第三株叶片狭长、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此物名‘紫云英’，根茎可解蛇毒），准备讲解时——
嗡！！！
识海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到几乎要撕裂灵魂的警报蜂鸣！远比日常扫描强烈百倍！淡金色的系统光幕疯狂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敌意波动！来源锁定：学员序列号——09、21、36！】
【敌意类型：杀意（潜伏型）！能量性质：阴寒\/隐匿（与‘蚀心玉珏’残留波动存在17.8%相似性）！】
【目标扫描（深度）启动……】
【扫描结果：
＞学员09（王张氏）：面部骨骼结构存在轻微非自然扭曲痕迹（疑似易容），左手虎口及食指内侧茧痕为长期持握短刃\/暗器形成，心率稳定异常（低于常人平均值），呼吸频率刻意模仿周围环境（存在0.3秒规律性延迟）。
＞学员21（李赵氏）：步态重心偏移模式与自称‘常年务农’不符（更接近长期潜伏隐匿训练），右耳后发际线处有微小疤痕（形状符合夜枭制式‘蝠音哨’佩戴压痕），体内检测到微弱的高频声波接收器能量残留（非植入型，疑似贴身携带）。
＞学员36（孙周氏）：眼神聚焦模式存在‘扫描’特征（非正常学习观察），对‘断肠草’毒性与解药表现出超常的专注度（瞳孔放大率异常），袖口内侧检测到微量‘蚀骨’毒液特有磷化物残留！
【威胁等级：高！建议：立即清除或严密监控！警告：目标可能携带致命武器\/毒物！】
【关联信息：检测到三名目标学员登记住址信息均属伪造！原始档案已被篡改！】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楚明昭识海中连环炸开！巨大的危机感和冰冷的杀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夜枭！果然是夜枭！杨廷安的手，竟如此之快、如此之狠！而且派来的不是普通探子，是精通易容、携带致命武器和毒药的精锐暗卫！目标是谁？是她楚明昭？还是……这刚刚点燃一丝星火的讲武堂本身？亦或是……藏身于此的柳若薇？！
楚明昭握着那株“紫云英”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灵魂震颤从未发生。讲解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停顿：“……此‘紫云英’根茎，需以烈酒浸泡三日，滤去渣滓，方可外敷解毒。若遇蛇咬，切记不可慌乱奔跑……”
她的目光，如同最自然的巡视，极其短暂、极其隐晦地扫过系统锁定的那三个位置。
09号王张氏，一个看起来四十许岁、面容愁苦、身形微微佝偻的妇人，正低着头，用粗糙的手指笨拙地描摹着“白及”的叶片轮廓，姿态卑微到尘埃里。然而，楚明昭的“武神附体”感知力被瞬间提升到极致，在她强大的动态视觉捕捉下，王张氏那低垂眼睑下，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如同冰封深渊般的死寂，被她精准地捕捉！那绝非一个饱受生活摧残的农妇该有的眼神！
21号李赵氏，一个身材略显壮实、脸上带着憨厚笑容的妇人，正认真地用炭笔在纸上画着“断肠草”的红果，嘴里还念念有词地重复着楚明昭的话。但她那握笔的姿势，食指与拇指的夹角过于标准，带着一种长期训练形成的稳定，与她刻意模仿的笨拙形成了诡异的反差。楚明昭的感知甚至能“听”到她袖袋深处，那极其微弱、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高频震动——那是某种接收装置在待机！
36号孙周氏，一个脸色蜡黄、病恹恹的年轻妇人，正捂着嘴轻轻咳嗽，似乎弱不禁风。她的目光却如同最粘稠的毒液，死死粘在楚明昭手中那株“紫云英”上，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当楚明昭的目光扫过她时，她极其自然地侧过头咳嗽，用袖子掩住了口鼻，动作流畅得毫无破绽。但楚明昭超强的感知力，却清晰地捕捉到她袖口随着动作带起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甜腥与金属锈蚀混合的刺鼻气味——正是“蚀骨”毒液特有的残留！
三个目标，如同三条披着羊皮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羊群！她们伪装得天衣无缝，若非系统那不讲道理的深度扫描和敌意锁定，楚明昭自问，在如此近距离下，也未必能瞬间识破所有伪装！
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楚明昭。右臂的蚀心虫毒在这极致的刺激下疯狂反噬，阴冷的剧痛直冲颅顶！她几乎要本能地暴起，以雷霆手段将这三个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以她如今融合虎符碎片、掌握“凰焰”火种和“武神附体”的力量，加上王铁柱等人就在讲武堂外戒备，全力出手，并非没有把握！
然而，就在杀意即将冲破理智堤坝的瞬间——
她的目光扫过讲室内其他四十多张专注而带着一丝新生的希望的脸庞。她们是如此脆弱，如同刚刚破土的幼苗，经不起任何风暴。此刻若骤然爆发血腥厮杀，无论结果如何，这刚刚点燃的星火必将被彻底扑灭！皇帝本就摇摆的态度会如何？杨廷安一党更会借机疯狂反扑，将“讲武堂”彻底钉死在“藏污纳垢”、“引狼入室”的耻辱柱上！韩肃用命换来的线索，兵部深藏的前朝名单……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不能动手！至少，不能在这里！不能现在！
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被毒蛇噬咬却无法反击的憋屈感，如同冰冷的巨蟒死死缠绕住楚明昭的心脏。她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下，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被她死死咽了回去。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无波的授课姿态，只有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
“好了，辨识草药，需手眼并用，光看不行。” 楚明昭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温和。她放下手中的“紫云英”，指向桌上那一筐筐分门别类的草药。“现在，每人取三株‘白及’、两株‘紫云英’、一株‘断肠草’（以木制模型代替），回到座位，仔细分辨其特征，将辨识要点写在纸上。”
她看似随意地踱步，走到离门口最近、也最靠近王张氏（09号）的位置，俯身拿起一株草药，仿佛在检查，实则已将王张氏所有细微的动作纳入绝对掌控。同时，她意念在识海中急速下令：【系统！持续锁定09、21、36号目标！记录其一切生理数据及异常行为！启动‘涅盘空间’预备通道，随时准备强制收纳高危物品（如毒药、暗器）！】
【指令确认！目标持续锁定中！空间预备通道已开启！能量消耗：低。】
系统的回应让楚明昭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强制收纳是涅盘空间新解锁的初级功能，虽然范围极小（仅限宿主周身三尺）、消耗巨大且无法收纳活物，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成为一张出其不意的底牌！
妇人们依言上前领取草药和模型，讲室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和压抑的低声讨论。楚明昭的目光如同最隐蔽的探针，在人群中游走。
王张氏（09）动作看似笨拙，挑选草药时手指却异常稳定，选取的“白及”根茎最为饱满，药性也最强。李赵氏（21）一边挑选，一边憨厚地询问旁边一个真正的农妇如何分辨野草和草药，眼神却在对方低头时飞快地扫过整个讲室的布局和门窗位置。孙周氏（36）则拿着那枚剧毒的“断肠草”模型，指腹反复摩挲着那颗红色的果实，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评估，仿佛在计算着它的致死剂量和投毒方式。
就在这时，讲室厚重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风雪裹挟着寒气涌入。一道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礁石，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的风雪中。
是萧凛。
他并未踏入讲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玄色的亲王常服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粒子，墨发也被风吹得微乱。他没有看任何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两口吞噬了光线的寒潭，空洞死寂，只有纯粹的冰冷。然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源自“玄棺”的、如同实质般的森然寒意，却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充斥了整个讲室的空间！
讲室内原本窸窣的声响瞬间消失！温度仿佛骤降！所有妇人，包括那三个夜枭暗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紧了身体，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压抑！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王张氏（09）挑选草药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只是低垂的眼睑下，死寂的瞳孔骤然收缩！李赵氏（21）脸上那憨厚的笑容瞬间凝固，握着炭笔的手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孙周氏（36）摩挲“断肠草”模型的动作猛地顿住，蜡黄的脸上血色尽褪，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股寒意，对于普通人而言是难以承受的威压，但对于楚明昭体内同样源自“玄棺”的蚀心虫毒而言，却如同烈火烹油！
【警告！‘玄棺’本源威压侵入！引动蚀心虫毒剧烈反噬！侵蚀速度飙升120%！经脉撕裂风险！】
系统的警报带着前所未有的凄厉！楚明昭只觉得右臂深处那条阴冷的毒蛇如同被彻底激怒，疯狂地扭动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寒与灵魂撕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左手死死撑住了身前的木桌边缘，才勉强没有倒下！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脸色惨白如金纸！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从她紧咬的牙关中逸出。
门口，萧凛那空洞死寂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穿透人群，沉沉地落在了楚明昭那因剧痛而微微佝偻的背影上！他那张冰雕石刻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负在身后的右手，指关节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蜷曲了一下，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撕扯。
讲室内的死寂被楚明昭那声压抑的闷哼打破。妇人们惊恐地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
“楚……楚教习？您……您怎么了？” 那个北境口音的年轻妇人（丈夫死于落鹰峡）壮着胆子，担忧地问道。
楚明昭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和血腥味强行刺激着即将涣散的意识！她用尽全身力气，强行挺直了脊背，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安抚性的笑容，声音嘶哑却依旧保持着稳定：
“无妨……旧伤……有些不适。大家……继续辨识草药，将要点写下来，稍后……我一一查看。”
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寒冰，极其隐晦地扫过门口那道玄色的身影，带着一丝冰冷的质问与警告——他来这里做什么？！是察觉到了夜枭的踪迹？还是……纯粹为了用这“玄棺”寒威来折磨她体内的蚀心虫毒？！
萧凛没有回应她的目光。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注视只是错觉。他缓缓地、近乎无声地转过身，玄色的衣摆拂过门槛上的积雪，高大的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门外漫天的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讲室内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妇人们长长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只当是那位冷面王爷路过带来的不适。唯有楚明昭知道，刚才那一瞬，自己离经脉寸断、毒发身亡只有一线之隔！
她撑着桌沿的手，指尖深深陷入木纹之中。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桌面上。识海中，系统关于那三名夜枭暗卫的锁定光点依旧在疯狂闪烁红光。体内蚀心虫毒带来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意志。
风雪更急了，拍打着讲室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死寂中——
一个穿着粗布棉袄、负责洒扫庭院的半大少年（讲武堂雇佣的本地贫苦少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恐，声音都变了调：
“楚……楚教习！不好了！后……后角门看守的王大叔被人打晕了！那个……那个柳姑娘……她……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