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眼下蒙子是他们找寻线索的唯一入口，此人虽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可几日相处下来，君亦发现他除了爱占些小便宜，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看似凶恶狡猾，实则毫无心计，认识才不过数日，从他对君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行为态度上，不难看出俨然已经完全信赖了对方。
一连几日，村口处再无蒙子的身影，老李照旧一大早就去山上挑水。
“蒙子大哥！在屋里吗？”君亦站在蒙子的门外叫他。
“在呢在呢！”屋内传来蒙子欣喜期盼的回声。
一打开门就往君亦手上瞅：“我说十六兄弟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呗，怎么每次还都给我带这么些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君亦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蒙子一把抢过手里的东西，只好无奈的笑着跟着进了屋。
“小事一桩，不过都是些日常吃食罢了。”
“呦！今日还有酒呢？十六兄弟你可真是太够意思了！我都有将近一年没有喝过酒了，上次还是老孙家娶媳妇，他娘的请了全村的人去吃席，偏不叫上我。实在嘴馋的不行，我就只能等他们都吃完走后，喝了两口他们吃剩的。”蒙子说着委屈的低下头。
君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他们是不想和我走得太近，怕我粘上他们，从此蹭吃蹭喝。我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没用。”
“放心吧，你的酒以后我全包了。”
蒙子猛地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晃了一会神又失落的低下了脑袋，苦涩笑道：“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一个无用之人要啥没啥，你就不怕我粘上你？”
“我家兄弟多，不怕多蒙子大哥一个。”
蒙子抬头，堂堂男儿竟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行，有你这句话，你这个兄弟我蒙子交定了！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兄弟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把酒言欢间，趁着酒到浓时，君亦还是向蒙子开了口。
“这老李，我在村口碰到过几次，总觉得此人怪怪的。老天还真是不公啊，他这种人都能娶上媳妇，还真是命好！”
“狗屁！他狗日的要不是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指不定现在混的还不如我呢！要我说要女人有什么用，整天叽叽歪歪的事贼多。听说他那婆娘从小身子骨就弱，没下过地。嫁进来后老李也没让她操持过家务，天天就千金大小姐似的养着，还不是一个蛋都没下！”
“下不了地？可我今日过来时明明看到她还在自家院中忙活，除了面色稍显苍白些，也没什么异常。”沐灵村没有多少户人家，村道上一路走过去，不等君亦打听，蒙子早就挨家挨户的骂了个遍。
老李媳妇，君亦见过一次，看上去就是一个寻常农妇，虽然面色不如普通人红润，可也并非如蒙子所言，虚弱的连地都下不了。
“治好了呗！被圣女给医好了！”
“圣女？”君亦惊呼出声。
蒙子慌忙上前示意他小些声音：“小点声！按说村长私下里是不允许我们议论圣女他们的，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我指定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君亦配合的压低了嗓音回道：“这不喝酒聊天解闷嘛，我也就是好奇。那圣女真有这么神吗？”
“神！可不咋地，老李媳妇卧床了几十年，愣是被她给医好了，第二日便能下床走路了。这还不神？也就是你，换了旁人我指定一个字都不会说。那就不是我们能够得上的人，私下里说着我的心都乱突突呢！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老李，老李媳妇，圣女...看似没有关联的众人，好似都已经连上了。
君亦觉得眼前的谜团已经没那么云雾重重了，只要盯住老李这条线，不怕对方没有破绽。
夜色下，君亦和双喜倚靠在树下，全无睡意。
“你跟了老李这些天，不知他有没有察觉？”
“主子，您这是小瞧双喜呢！属下怎么会被发现，再说了他一个农夫，怎会有如此高的警觉性。”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没有动静。”
“主子您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要让他发现属下在跟踪他？”双喜疑惑不解的望着君亦。
君亦一直目视着村口的方向，忽然眸光一动，牵起嘴角：“不必了，鱼儿上钩了，看来你的跟踪技术确实不怎么样。”
双喜从地上爬起，顺着君亦的视线望去。
只见夜色下一个人影从村子里闪出，鬼鬼祟祟的朝山上去了。
虽然看不真切，可双喜跟着那个背影多日，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老李。
“老李？他这是要上山？”
手中空无一物，绝不是上山挑水。
“见他的主人，看来还是小看了他。”
“好啊，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我，难道这些天一直在戏耍我？主子，我去跟上他！这次我定要赌上自己的尊严，绝不让他发现！”双喜气愤不已。
“不用了，我本就有意让他去找他的主人报信，此番倒是省了不少力气。”君亦淡定回道。
双喜不解，想起被人戏耍了数日，郁闷的直捶树干。
“天色不早了，睡吧。”君亦挪开视线，转身离开。
“可是...他...”
“放心吧，今晚我们不去找他，明日他也会找上咱们。给他们些时间叙旧，静观其变吧！”
山上，老李果然如他们所言，在那片山泉处驻足等候，还不时的来回踱着步。
突然，山泉后面闪出一个黑影。
“到底何事如此急切？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为何要提前传信？”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老李猛然转身，看到黑影急忙跪下垂首行礼。
恭敬回道：“圣女息怒，小人唐突了。实在是有不得不报的急事，才擅自做主给您传信，还望圣女恕罪。”
说完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慢慢抬头打量起面前的女子，“你不是圣女？圣女怎么没来？我明明在信里...”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圣女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再敢无礼，定不饶你！”
地上的老李慌忙趴在地上，连连求饶：“大人恕罪，小人该死，再也不敢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
老李直起上半身，依旧跪在地上。
“回大人，村子里近日来了一些奇怪的人，好像在打听什么事。小人不知何时露出了破绽，也被他们给盯上了。这才要急着见圣女，好将此事回禀。”
“是些什么人？”女子问道。
“他们说是附近村上的农户，可小人看着不像。他们好像对前些时候村口被封一事很感兴趣，小人猜测他们是冲着圣女来的，害怕他们会对圣女不利。”
“怕什么？区区贱民怎配威胁到圣女！你回去吧，此事我会向圣女回禀。若有别的异动，再来禀告！”
“是，小人遵命。那大人...这个月的药...”老李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
“只要你乖乖听话，每月按时将圣物送来，药自然也会准时给你。”
“是。”
黑影消失，老李跪在地上好一会才爬起来，又在清泉边踌躇了许久才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