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倒是说句话啊?这消息也放出去了,方案也调整了,可还是毫无进展。您说会不会是小姐她已经...”下面的话,双喜没敢说出口。他知道不光是他,单从君亦这些日子以来憔悴的面容和乌黑的眼圈就能看出,他同样心急如焚,只是不愿表露出来罢了。
里长集结了一些义士,将整个念州城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虽然明令禁止了不得私下里擅自议论,可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消数日,小道上的消息不胫而走。对外说什么的都有,什么念州城少主与人私奔啦,在外养情妇啦,与通房乱搞啦...这些乌烟瘴气的说辞,虽然没有发展到家喻户晓的地步,可却在暗路黑道上早已传开,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现在小姐人没寻到,主子您的名声怕是已烂了大街了!再这么下去,传到了叶家小姐的耳中,只怕您的婚姻大事都要活生生的被搞黄啦!”
君亦停下脚步,转身打量双喜,一双眼似笑非笑,对着双喜一阵点头。“奥...我知道了。”
“主...主子知道什么了?干...干什么这么瞅着小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啊,哪是担心我和叶家小姐的婚事!我看分明是担心我和叶家小姐的婚事黄了的话,你只怕此后再也见不到阿秀了吧!”
“我...我哪...哪有啊!人家是真的在关心主子,什么阿不阿秀的,还是三年前她跟着她家小姐来府上给夫人请安见过一次。如今都这么久没见过了,双喜早将她的样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真的忘了?当真忘了?一干二净?”君亦继续打趣她。
“忘啦!”双喜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嘁...谁信啊!只怕是嘴上不说,心里却时时刻刻念着想着。有些人虽然见不到面,可她的音容却牢牢的印在脑海,就像...”说到此处,君亦哑然。不禁心头一紧,为何自己总是想起她,一个未见真颜的女子,她的声音也并非动听,可就是总忍不住想起她。
难道我也对她...
“就像什么啊?主子怎么不说了?脸怎么还红了呢?主子您不会是想叶家小姐了吧?还说双喜呢,您还是先管管好自己吧,看主子这情形,婚期怕是撑不到明年喽!”双喜这张嘴,损起来丝毫不逊色于他的主子,眼看君亦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过完嘴瘾的双喜瞅准时机拔腿就跑。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消遣起我来了!你给我站住!”君亦在后面追赶,看那架势追到双喜后定是给他一顿胖揍。
午后,苏陌以采药为由,央求了田妈妈让青栀给自己引路。毕竟自己初来念州城,对城中的一切都不甚了解。日后在千花阁行医,免不了要去大街小巷与各个药房打交道。
“你为何指名要我来陪你?”两人并肩同行,青栀抬眼问道。
“千花阁内,我只认识你和茉莉。茉莉温顺待人随和,你虽然面冷,我可却知,你的心是热的。我只身一人在念州城无亲无友,却从心底里把你和茉莉当成了我的朋友。”
“自以为是。”
“是啊,我自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喊你出来陪我去采药,顺道再透透气,千花阁内香粉味太重了,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清冷的脸上终是露出一丝笑意,两人笑看着对方,彼此的心意都能明了。青栀的姿色在千花阁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性子孤傲,不屑讨好他人,对钱财也不甚看重,整日一副姑娘有毒谁都别来招我的样子,这世上好似就没有她在意的东西似的。可奈何偏就她这份孤傲清冷,吸引迷倒了千花阁大部分恩客,其中不乏身高权重之人。田妈妈虽有心想要磨磨她的性子,奈何她每月虽然上工寥寥数日,可为千花阁创造的利润丝毫也不比旁人少。只要她没有过分的举动,便也由着她了。
整个千花阁内,能入得了青栀的眼的,也就只有茉莉了,她性子软胆小怕事,人也不甚聪明。千花阁的姑娘们都是欺软怕硬捧高踩低的,遇上个不顺心的总是拿茉莉开涮出气。自古英雄救美的事,比比皆是。可美艳绝伦的青栀一把抓起地上的茉莉将其护在身后的模样,英勇气概丝毫不逊男子。
姑娘们私下里都议论青栀是个怪胎,明明顶着一张可以做头牌的脸,偏偏就和钱财名利有仇!在青楼里装清高,不是怪胎是什么?可又碍于她背后不容小觑的恩客势力,虽然厌恶她,却也都对她避而远之。
可不知怎的,自苏陌第一次见她起,她就知道,青栀与阁里的任何一名女子都不同。她虽看似冷淡无情,可阁里最是胆小懦弱的茉莉却视她如亲姐姐一般,生死相托。她愿意相信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苏陌,以身犯险助苏陌达成计谋,为的不过是茉莉的病情能够好转,不至于流离失所。
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怎是真的冷血?
她能感觉得出来,青栀虽然面上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可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她看她的眼中,有和看茉莉时同样的温柔。
这世上有些关系可能就是如此,我什么都不用多说,只一个眼神,你便能明白我的心意。
“青栀!你看那儿!有卖簪子的,好漂亮啊!”苏陌指着前面的一个簪子摊,兴奋的拉着青栀往前走。
“我们去看看!”
青栀低眸,看着被苏陌牵引着手,双脚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一步步向前移动。看着眼前这个明媚无忧的女子,她竟不自知的跟着面前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一起牵动嘴角。
“姑娘,来看看吧!这些都是新上的货,城里夫人小姐们最时兴的款式,两位姑娘貌若天仙,再配上咱家的发簪,更是锦上添花了!”小摊贩的嘴像是抹了蜜一样,说的两人眉开眼笑。
“青栀,这个好看,很是配你!”苏陌从一众发簪中拿起一支青色簪身镶嵌了一朵白色栀子花的发簪,朝青栀鬓间比了又比,越看越满意。
青栀浅笑,由着她胡闹摆弄自己,也不阻拦。
“老板,这个多少钱啊?”苏陌问摊贩价格。
“姑娘真是好眼光啊!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一支,姑娘既与它有缘,就给十两银子吧!”
青栀眉眼轻挑,正欲回绝摊贩,却见苏陌不知从身后哪个地方凭空掏出两张又干又硬的大饼。
“老板,我拿这个跟你换!饼给你,簪子归我!”
青栀见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再看那摊贩老板,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大张着,一副看怪物的模样。
青栀忙将苏陌手中的发簪夺下放回去,满脸歉意的看着摊贩老板点头赔笑。
“别闹了,快收回去!时候不早了,快随我回去!”说着拉着苏陌就走。
身后摊贩老板的嘴巴还未合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二人。青栀只觉双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青栀你别拉我啊!那发簪真的很配你,簪遇有缘人,被别人买走的话多可惜啊!”苏陌被青栀生拉硬拽的快要跑起来,还不死心的时而回头望去。
“别说了,赶紧走吧!你这是哪学来的白痴行径,没看到他们都像看怪物似的看我们啊!丢不起这人,你不走我走了啊!”这怕是青栀有史以来最无颜面的一次了,以袖遮面脚下生风,恨不得立刻就消失!
“不是...怎么就丢人了啊?哎...青栀你别走啊!等等我...和我说明白嘛!等等我...”眼见青栀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人海,苏陌急忙跑着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