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的天,说变就变。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一早,乌云就压得皇城喘不过气来。八皇子府邸深处,一间连飞鸟都不愿靠近的密室里,气氛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
“半步筑基!五百之数!你们黑煞魔门是干什么吃的?当初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八皇子李炽猛地将一份密报拍在紫檀木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他年纪不大,但眼角已有了深深的纹路,那是权欲和焦虑刻下的痕迹。他此刻的心,就像被猫抓了一样,又慌又怒。赵宇这小子,不仅没死在黑狼寨,反而练出了一支如此可怕的“浩宇铁卫”,更握住了那条要命的线头——军中倒卖兵器!这线头要是被扯出来,顺藤摸瓜,迟早会摸到他这个幕后最大的瓜。
谋士“阴扇书生”摇着一把乌骨扇,扇面上“静心”二字显得格外讽刺。他声音尖细,像毒蛇吐信:“殿下息怒。事已至此,慌乱无用。赵宇此举,无异于孩童抱金行于闹市,自寻死路。我们只需三管齐下,必能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旁坐着个铁塔般的汉子,正是黑煞魔门副门主“血屠”。他浑身煞气,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殿下放心,朝堂江湖,双管齐下不够,那就再加一把火!我亲自调派‘血衣十三刀’剩余的好手,再让合欢宗‘回春楼’的那些妖精配合,定叫那赵宇防不胜防!杀人,毁证,焚营,看他如何应对!”他内心狞笑,这次不仅要完成任务,更要用赵宇和那五百铁卫的精血,来祭炼他的魔功。一想到那血气充盈的场景,他几乎要兴奋地颤栗起来。
“好!”八皇子眼中寒光一闪,“就依计行事!朝堂上,本王让他身败名裂;军中,让他孤立无援;江湖上,让他灰飞烟灭!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次日早朝,金銮殿上。
果然,八皇子一党的御史们像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跳出来,言辞激烈,唾沫横飞。
“陛下!镇魔校尉赵宇,恃宠而骄,擅杀朝廷命官亲属雷豹,滥用先斩后奏之权,视国法如无物,此其一罪!”
“其二,他私练精兵五百,号曰‘浩宇铁卫’,皆具半步筑基之能!此等规模战力,远超校尉本职,形同私兵,其心可诛!”
“其三,他诬陷皇商永利昌,抢夺财物,破坏营商,意在敛财以充私兵,实乃国之大蠹!”
字字句句,如同利箭,直指赵宇。龙椅上的皇帝,面容隐在十二旒珠玉之后,看不清表情。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龙椅扶手。直到众臣说完,殿内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赵宇之事,朕已知晓。然,空口无凭。传旨,申饬赵宇行事鲁莽,限其一月之内,查明真相,自证清白。退朝。”
旨意轻飘飘的,既没定罪,也没维护,就这么“留中不发”了。八皇子党羽面面相觑,心里打鼓,不知道陛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申饬”和“限期自证”的旨意一下,终究是第一步成功了。
圣旨传到中州大营时,赵宇正带着浩宇铁卫操练。听着太监尖着嗓子念完,赵宇非但没有惶恐,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接过圣旨,对身边簇拥的将士们朗声道:“兄弟们,看到没?咱们练得狠,有人就坐不住了!这申饬圣旨,是咱们的勋章!”
他大步走到校场中央,猛地拔起一杆旗帜,亲手将旗面撕下,换上一面早已准备好的白布,上书三个大字——“清白旗”!
“一月!”赵宇声如洪钟,传遍校场,“一月之内,我赵宇若不能拿着那魔门副门主‘血屠’的人头,来这旗下自证清白,便如此旗!”说罢,他并指如刀,将原先的旗杆顶端削去一截!全军肃然,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誓死追随将军!浩宇威武!”
这士气,如烈火烹油,旺得不能再旺。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兵部的调令紧接着就到了,以“北境巡边”为名,要调赵宇离开中州大营。这调虎离山之计,太过明显。同时,军营里开始流传一些阴损的谣言,说赵将军克扣朝廷赏银,甚至暗中抓士卒炼药,以提升铁卫修为……谣言如同瘟疫,悄悄蔓延,试图动摇军心。
这当然是“雷家死士”干的好事。可惜,他们低估了浩宇铁卫对赵宇的信任,也低估了太玄的手段。
王府之内,太玄接到四皇子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只是微微一笑。“陛下这是要坐山观虎斗,顺便看看咱们的成色啊。也好,那就让他们看看。”
他连夜入京,通过四皇子递上了一份厚厚的“反奏折”。里面不仅有雷家倒卖兵器的铁证、黑狼寨匪首画押拓影的留影石,更有一份言辞恳切的奏表,点明魔门真正的目标是撼动“中州柱石”,赵宇练兵非为私利,实乃护国之举!
与此同时,太玄悄然在中州城外围,以那五百浩宇铁卫为阵眼,布下了一座“柱石阵”的子阵。这阵法玄妙无比,一旦遇袭,可瞬间引动远在王府的主阵之力,给予来犯之敌致命反击。这就好比给铁卫们穿上了一件无形的胄甲。
灵田里新收获的“幻真花”,被太玄炼成了二十副“千幻面具”,交给了军中最机灵的斥候。这些斥候化身各色人等,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可疑的“回春楼”内部,就像水滴融入大海。另一边,用“龙血棘果”和“寒髓草”熬制的“镇魔饮”,大锅熬制,分发到每一个铁卫手中。太玄叮嘱:“此饮可防魔门乱神香、阴蛇毒,每日一碗,保平安。” 他还抽空画了大量“清心符”,分发到各小队,专破合欢宗的媚术邪法。赵宇看着太玄忙前忙后,拍着他的肩膀感慨:“玄弟,有你在,我这心里踏实!”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短暂的。
这一夜,月黑风高。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摸向了浩宇铁卫的训练营地和证据存放处。他们是“血衣十三刀”的残部和“回春楼”的死士,兵分三路,意图一举功成。
“行动!”为首的魔徒一挥手。
然而,他们刚接近目标,异变陡生!
营地四周,突然亮起柔和却坚韧的白光,一道道符文凭空浮现,瞬间结成一座光罩大阵——“柱石子阵”启动了!那几个冲在最前面的魔徒,就像撞在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上,惨叫着倒飞出去。
“有埋伏!”魔徒们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营门大开,早已严阵以待的浩宇铁卫如潮水般涌出。他们目光锐利,步伐沉稳,丝毫没有中毒或被媚术影响的迹象。为首的队正大喝:“将军料事如神,果然有宵小之辈前来送死!结阵,迎敌!”
刀光剑影,瞬间碰撞在一起。魔门高手手段诡异,刀法狠辣,带着腥风血雨。但浩宇铁卫们三人一组,配合默契,攻防一体,更有“清心符”护体,不受邪术干扰。“镇魔饮”也发挥了奇效,魔徒们撒出的毒粉、迷香,碰到铁卫们身上隐隐泛起的红光,竟如同冰雪遇阳春,纷纷消散。
一场激战,短促而激烈。魔门死士虽悍勇,但在准备充分的浩宇铁卫面前,讨不到半点便宜,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最终,在丢下几具尸体和一群伤兵后,残余魔徒狼狈不堪地遁入黑暗。他们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完美的计划会一败涂地。
赵宇甚至没有亲自出手,他站在高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战斗结束后,他下令将擒获的几名“雷家死士”废去武功,高高悬于中州大营的辕门之上,以此明志,也以此震慑所有暗中窥伺的敌人。全军再次沸腾,“浩宇威武”的呐喊声,直冲云霄,将那满天乌云都震散了几分。
而就在京城,太玄看似随意地将那份“反奏折”的部分留影证据,复制了几分,散于百官下朝必经之路。顿时,几位原本弹劾赵宇最起劲的御史,看着留影石中清晰的罪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直流,在同僚异样的目光中,几乎是落荒而逃。
皇宫深处,御书房。
皇帝轻轻放下暗卫送来的最新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八皇子与魔门的接触、永利昌的账目疑点,以及今晚浩宇铁卫轻松击退魔门偷袭的战绩。他沉吟片刻,对侍立一旁的贴身都督低声道:“加派人手,给朕盯紧八宝斋和永利昌的每一个掌柜。至于老八那边……先不必打草惊蛇。”
他的目光深邃,心中已有决断。柱子,不能倒。有些棋子,若成了蛀虫,该弃则弃。
只是,无人知晓,在北境某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副门主“血屠”在潜入中州前,曾在此以残忍的“魔门血祭”悄然开启了一座小型传送阵。阵法完成后,留下了一个黯淡却稳固的“空间坐标”,如同一个危险的毒瘤,深深埋藏,为日后魔军大举潜入,埋下了滔天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