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风起青萍》
妈湾港首期泊位水下工程的提前完成和科技工业园首栋研发楼的封顶，如同两剂强心针，让整个特区士气大振。林瀚的威望也随着这两大战略工程的稳步推进而日益高涨，在特区内部，他已然成为仅次于梁致远的第二号实权人物，其锐意改革、敢于任事的形象深入人心。
然而，树大招风。林瀚在特区乃至省里影响力的迅速提升，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更高层面一些人的注意和忌惮。改革的进程越是深入，触及的利益格局就越是盘根错节，反对的力量也不再局限于特区一隅。
这天，林瀚接到梁致远书记的电话，让他立刻到办公室一趟。梁书记的语气少有的凝重。
走进梁致远的办公室，林瀚发现除了梁书记，还有一位从省里来的、分管组织工作的领导在场。
“瀚子，坐。”梁致远指了指沙发，亲自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开门见山，“省委组织部接到一些反映，主要是关于你的。”
林瀚心中一凛，面上依旧平静：“请领导指示。”
那位省里的领导清了清嗓子，语气委婉但意思明确：“林瀚同志，你在深圳特区的工作，省委是充分肯定的。有魄力，有思路，成绩也很突出。但是……也有一些同志反映，你有时候工作方式比较……急躁，不够注意团结大多数同志。比如在推行一些改革措施时，力度过大，可能伤及了一些同志的感情。还有，在干部使用上，是不是有点过于侧重年轻干部和技术干部，对一些老同志的安排考虑不够周全？”
这些话，听起来是提醒，实则是一种敲打。林瀚立刻意识到，这不仅仅是魏长天等人的小动作了，肯定有更高层级的人物，对他这个“异数”感到了不安。
梁致远在一旁补充道，语气带着维护：“瀚子的工作风格我是了解的，雷厉风行，这是为了特区建设嘛！有时候为了推进工作，难免会得罪人。至于干部使用，特区建设需要新知识、新观念，大胆起用年轻干部是对的。”
省里领导笑了笑：“老梁，你别急。组织上对林瀚同志是爱护的，也是信任的。只是提醒一下，要注意工作方法，要讲究策略。毕竟，我们的干部队伍是个整体，团结稳定是第一位的。”
谈话的时间不长，但传递的信号却非常清晰：林瀚的风头太劲了，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和警惕，需要适当收敛。
从梁致远办公室出来，林瀚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明白，这是官场上常见的“平衡”之术。他之前的很多做法，比如强力推行用工制度改革、顶住压力清理土地市场、打破常规推动港口和科技园建设，确实触动了不少人的奶酪，也打破了一些官场的潜规则。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喃喃自语。这股风，已经不再是小打小闹的诬告信，而是来自更高层面的、更隐晦的政治压力。
接下来的几天，林瀚明显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些原本对他热情有加的省里部门官员，态度变得公事公办起来；管委会内部，一些原本中立或者暗中支持他的干部，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些复杂的意味；连魏长天，似乎又重新活跃起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意。
苏晓晴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瀚情绪的变化。在一个周末的傍晚，两人在深圳湾畔散步。
“听说，你最近遇到点麻烦？”苏晓晴轻声问道。
林瀚笑了笑，没有否认：“树欲静而风不止。”
“是来自上面的风？”苏晓晴追问。
林瀚点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叹了口气：“改革越深入，触及的利益就越深。有些人，不愿意看到变化，或者不愿意看到变化是由我这样的人来推动。”
苏晓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改革就是一场革命。革命，哪有不遇到抵抗的？关键是你自己怎么看，怎么选。”
她停下脚步，看着林瀚的眼睛：“你是想做一个左右逢源的官僚，还是想做一个真正能推动历史前进的改革者？如果是前者，那你现在就该学着圆滑，学着妥协。如果是后者……”
“如果是后者怎样？”林瀚问。
“那就注定要承受更多的风雨，甚至……孤独。”苏晓晴的语气带着一丝心疼和坚定，“但历史会记住真正做事的人。我相信你的选择。”
苏晓晴的话，像一道光，驱散了林瀚心中的些许阴霾。是啊，他重活一世，难道是为了来学做官场油条的吗？不！他是要来弥补遗憾，改变国家命运的！如果因为怕得罪人、怕被打压就畏首畏尾，那他和前世的那些庸碌之辈又有何区别？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