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冰。
吸血鬼王的体温，和最初他所安眠的冰棺一般寒凉。
即便舟泽现在已经转化成吸血鬼，但还是会被对方的温度给惊到。
因初拥而转化成吸血鬼的人类，似乎在吸血鬼状态时，也保留了许多人类的特质。
比如温暖的体温。
舟泽指腹极轻地贴上吸血鬼王的颈侧一处，忍着仿佛要被冻到的冰感，慢慢地、小心翼翼又不甚熟练地摩挲了几下那片肌肤。
好像初次试针的新手小护士，紧张兮兮地用碘伏给即将扎针的位置及旁边消毒。
这生疏的模样，似乎取悦了面前的吸血鬼王。
舟泽似有似无地听见一声低笑。
很苏的一声，苏到舟泽心脏都要发软。
他的手指也不可避免地因此而抖了两下。
颈侧深深扎入血管的、属于强悍吸血鬼王的獠牙仍旧在进行缓慢吸吮的动作。
血液在不断流失，这本该是让人很不适的，可舟泽却感觉随着血液流失，血管里逐渐被一种强大又温和的力量给充斥。
这力量飞速蔓延过他浑身上下所有血管。
唔。
好奇怪的感觉，但他不讨厌，甚至有些……难言的期待。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啊喂。
期待被吸成干尸后的宁静吗？！
舟泽不停在心底自说自话，试图在内心找回一些理智。
但从前很有用的方法，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居然不起丝毫作用了。
舟泽双目不自觉变得有几分迷离。
对吸血鬼王的血的渴望也在这时变得更为强烈起来。
好想……饱腹。
想让对方的鲜血填补入自己的体内。
这样诡谲又绮丽的念头，不知不觉占据了舟泽的整个意识海。
少年不再茫然无措地轻抚吸血鬼青年的颈侧肌肤，而是定定地将指尖落在了一处。
那便是他这次要下口的目标。
吸血鬼王察觉到少年的状态已经渐入佳境，顿了顿，缓慢而谨慎地将獠牙自少年肌肤中抽离，微微抬头，盯着下方的少年。
两秒后，吸血鬼王再度俯身，主动将颈侧暴露给少年。
舟泽鼻尖轻轻一动，尤为可爱，那对抵住淡粉色下唇的雪白獠牙，透着初长的稚嫩。
獠牙尖尖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吸血鬼王柔韧的颈部。
舟泽牙痒痒得厉害。
因为难言的异感，以及进食渴望的催促，他双眸不知何时变得湿漉漉的，眼底氤氲有一层薄薄水雾。
舟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招人，只知道这水雾好碍事，挡了他的视线。
不过还好，他早已经找准地方。
舟泽像咬一块蛋糕一样，轻轻咬下去，然后被绝顶美味的鲜血灌满了整个口腔。
这笨拙的样子，令好整以暇的吸血鬼王不由罕见失笑。
低低的、轻轻的笑声自极近处传入耳帘，无疑给舟泽带来了更加敏感的感官反应。
少年无措眨眨眼睛，水雾顷刻间变成生理性的泪珠滑落出来。
舟泽不知道，转化成吸血鬼后，自己连眼泪水都有着和血液一般的甜美气味。
吸血鬼青年的银发铺洒在舟泽的颈间与锁骨之下，微微低头的姿态，足以遮掩他所有的神情变化。
因此，舟泽没能看见对方在闻见空气中泪珠味道时，血眸陡然深暗的模样。
但吸血鬼王并未有任何动作，他依旧安安静静任由身下的少年饱肚。
毕竟，只有将对方喂饱了，他才能……
待到吸血鬼青年收敛好心绪，舟泽已经吃不下了。
方才的饥饿感来势汹汹，他还以为他能吃下一整头牛，现在看来，是他冒昧了。
舟泽只觉此刻自己的肚子饱得像快要炸了。
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全身的血管都好像变得过度饱满，导致他有种浑身都被云朵充斥，像被充了气一般的错觉。
舟泽眯起双眼，不得不放松四肢，好让喷张的血脉得到片刻的缓和。
獠牙不知何时起，已经能自如地收放。
吸血鬼王的血……果然能量强悍，舟泽不过吸收了两次，便感觉自己已经变强了许多。
舟泽这次很轻易便收起了獠牙。
而后下一秒，他感到吸血鬼青年将獠牙抵住了自己，一股微微的寒意与隐秘的期待顷刻间交织着席卷了舟泽的所有思绪。
唔。
舟泽不由自主闭起双眼，紧接着便感受到了尖牙刺破肌肤，冰凉侵入体内。
带来的感觉却和以往都不一样……
不知不觉中，舟泽便尽数沉浸其中。
吸血不知何时结束了，舟泽渐渐也发觉了身上的吸血鬼青年的“异常举止”。
其实也不能说是异常，因为这样的触碰，舟泽可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出现在吸血鬼王身上时，舟泽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一丝不自在。
他慢慢张开双眼，紧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不足半指距离的银发吸血鬼王，同时浑身紧绷，一动不动。
“你……”舟泽有些难言地轻轻张口，盯着那双冷沉的血眸，却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
最后，过了两秒，一直盯着他双眼、像是想要盯进他灵魂深处的吸血鬼王忽然启唇。
“这是最后一步。”
平静的语气，好似在说今晚有月亮。
舟泽怔了小会儿，才消化明白这一句话，旋即瞪大了双眼，张大嘴巴，却半天挤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和他想的一样，但时机却让他猝不及防。
不过眼下开弓没有回头箭，舟泽片刻之后又猛然闭上嘴，晶亮的、有点羞赧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银发吸血鬼。
最后一步就最后一步，他毫无异议。
少年长长的睫毛下，那清澈的瞳孔里竟满满地装着期待，无一丝恐惧与排斥，这让银发青年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忍不住将动作放得更为轻柔了一些。
吸血鬼青年缓缓收起獠牙，整个人彻底与人类无异，可那冰凉的体温，又清清楚楚说明他并非真正的人类。
舟泽眼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一次，他被对方那冰冷如雪、毫无温度的唇瓣吻住，双唇贴合，舟泽霎时打了个小小的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