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扑在脸上，我握紧袖中的仙缘镜，脚步未停。叠风跟在我身侧，两人刚走出遗迹通道口，林线边缘那道黑影已疾掠而至。
我没有回头，但镜面微震，映出三处埋伏点正同时移动。敌人的灵力带着阴冷气息，是鬼族惯用的煞气路数。他们来得比我想的更快。
“有人。”我低声传音，声音压得极低。
叠风立刻停下脚步，手按剑柄，目光扫向左侧密林。他没有问是谁，也没有多言，只是将身形微微下沉，已做好迎战准备。
我抬手，仙缘镜从袖中滑出，悬于掌心。镜面泛起青金微光，迅速扫过前方树影。三股杀机藏在暗处，呈三角之势包抄而来，主攻方向直指我所在位置。他们的动作极快，落地无声，黑甲覆体，面具上刻着扭曲骨纹，显然是冲着遗迹之秘来的精锐。
“左翼交你。”我说。
叠风点头，身形一闪，已跃向侧方灌木丛。几乎就在同一瞬，一道黑影破空而出，长戟直刺我咽喉。
我侧身避让，仙缘镜横挡，镜背与戟尖相撞，发出一声脆响。反震之力传入手臂，但我稳住未退。对方一击落空，立刻变招，双臂一振，两条漆黑锁链自袖中飞出，缠向我的手腕。
锁链未至，我已看清轨迹。仙缘镜光芒一闪，照出链身上的符文节点——那是控制煞气流动的关键。我屈指一弹，玉清昆仑扇自袖中飞出，展开半尺，扇沿精准削向节点。
“啪”一声，锁链断裂。
那人闷哼后退，还未站稳，叠风已从侧面逼近，剑锋划过其肩甲，逼得他翻身滚开。
可敌人不止一个。
右侧枯枝轻响，又一人跃出，手中短刃直取我腰侧。我旋身抬腿，一脚踢开兵刃，顺势将仙缘镜往前一推。镜光扫过对方双眼，他动作一滞，瞳孔骤缩——那是被仙缘镜震慑神识的反应。
我趁机欺近，扇骨敲击其腕，短刃脱手。正要再进，背后风声突起。
两人绕后偷袭，一人持钩镰扫向我下盘，另一人掌心凝聚黑雾，直拍我后心。
我双脚发力，纵身跃起，玉清昆仑扇在空中划出半圆，带起一阵疾风，逼退钩镰。落地瞬间，我反手将仙缘镜往后一甩，镜面朝向黑雾来处。
青金光爆闪。
那团黑雾如遇烈阳，瞬间溃散。偷袭者惨叫一声，捂住胸口倒退两步。我回头一看，他胸前衣甲焦裂，皮肉翻卷，竟是被镜光灼伤。
这伤不致命，却足以震慑其余敌人。
围攻之势稍稍一滞。
叠风趁机突破包围，一剑挑飞一名敌人的头盔，剑尖顺势抹过其脖颈。那人踉跄后退，鲜血顺着喉间涌出。
“他们想活捉我们。”叠风退到我身边，声音低沉。
我点头。刚才几轮交手，对方虽狠辣，但从不下死手。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抓人——抓我，夺走遗迹中的秘密。
我低头看了眼仙缘镜，镜面尚稳，但边缘有一道细微裂痕仍在闪烁。刚才强行催动灵源之力破敌，它承受不小压力。若再硬拼，恐怕会受损。
可现在不能退。
我将镜子收回袖中，右手握住玉清昆仑扇。体内新晋的天君修为缓缓流转，经脉通畅，力量充盈。这具身体已经不同以往，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墨渊庇护的弟子。
“守住退路。”我说。
叠风应声而动，转身面向右侧林口。我则立于高岩之上，目光扫视全场。
鬼族追兵重整阵型，五人成列，站位严密，彼此之间煞气相连，显然受过合击训练。中间一人手持令旗，不断变换手势，指挥其余人行动。
仙缘镜再次浮出，贴于我掌心。我闭目凝神，引导灵力注入其中。镜面渐渐升温，映出敌阵内部的灵脉走向。他们的煞气以中间那人为枢纽，若能打断此人，便可瓦解整体攻势。
我睁开眼，对叠风使了个眼神。
他懂了我的意思，忽然暴起发难，直冲左翼三人。那三人立刻迎战，刀光交错。与此同时，我从高岩跃下，扇中藏锋，直扑中军。
持令者察觉危险，急忙挥旗示意防御。两名护卫立刻挡在他面前，双刀交叉封住去路。
我冷笑，玉清昆仑扇猛然展开，扇面符文亮起，一道劲风席卷而出。两人被掀得后退半步，防线出现缝隙。
就是此刻。
我闪身而入，扇骨直击令官肩井穴。他仓促抬臂格挡，却被我一记肘击砸中面门。骨纹面具碎裂，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他怒吼一声，掌心黑光暴涨，竟凝聚成一头虚影恶鬼扑来。
我早有防备，仙缘镜再度出手，镜光照定恶鬼眉心。那虚影哀嚎一声，瞬间崩解。令官喷出一口黑血，跪倒在地。
其余鬼族战士见状大乱，攻势开始松动。
可就在这时，我耳边忽然响起一阵低鸣。
像是某种咒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叠风猛地抬头，眼神一凛：“小心！”
我立刻运转心神，却发现眼前景象突变——东皇钟矗立眼前，墨渊背对我走入钟内，身影渐隐。那一幕如此真实，仿佛我又回到了七万年前的战场。
心头剧痛。
这不是记忆，是幻术。
鬼族改用音波蛊咒，试图扰乱心智。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神志瞬间清醒。那幅画面如烟消散。
“若有一日你不能再醒，我愿踏尽黄泉，只为唤你归。”我低声念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刻进骨血。
仙缘镜剧烈震动，镜面迸发强光，将四周侵扰的音波尽数震碎。
我转头看向叠风，他正单膝跪地，一手撑地，额头青筋跳动。他也中了幻术。
我将镜光投向他，青金之气笼罩其身。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神恢复清明。
“谢了。”他喘息着说。
我伸手将他拉起，两人背靠背站立。
鬼族并未退去，反而重新聚拢，五人成环，手中兵刃插入地面，口中齐诵咒语。地面开始震颤，一圈黑纹自他们脚下扩散，朝我们蔓延而来。
那是困魂阵，专封仙修行动。
我握紧玉清昆仑扇，体内灵力奔涌。这一战不能输，也不能逃。情报在我手中，墨渊还在等着我回去。
“他们不敢真杀我们。”我说，“只要我们不动，他们就不敢全力施为。”
叠风冷笑：“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主动出击。”
话音未落，他已提剑前冲。
我紧随其后，仙缘镜高举，镜光如刃，劈向阵法连接点。
黑纹崩裂一寸。
敌人齐声怒喝，阵势晃动。
就在此时，远处林梢忽有异动。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射我面门。
我偏头避过，箭矢擦颊而过，留下一道血痕。还未站稳，第二箭已至，目标正是我握镜的右手。
我抬扇格挡，“铛”一声，箭尖折断。
可第三箭紧随其后，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
我终于看清——那箭并非凡物，箭羽染紫，箭头萦绕一丝红光，竟是以心头血祭炼过的追命之矢。
这种箭，只有鬼族高层才会使用。
而能连发三箭不差分毫的人，绝非普通射手。
我抬头望向林梢。
一道修长身影立于树冠之上，披黑袍，戴银面，手中长弓如月，正缓缓拉开第四箭。
弓弦绷紧，杀意锁定。
我的右手还举着扇，血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扇骨上。
那一滴血，正落在扇面中央的昆仑印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