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瑞起帝摩挲着皇庄呈上来的金黄稻穗，朗声大笑：“好！好个双季稻！亩产竟能高出这许多！这是天降祥瑞，福泽我大夏万民！”
他目光落在殿下的宋昀和燕静姝身上，满是赞许：“宋氏知画，献种献策，亲力亲为，于社稷有功！永嘉郡主不辞劳苦，身体力行，同样功不可没！朕心甚悦！传旨，厚赏！”
内侍尖着嗓子念出一长串赏赐：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东海明珠一斛，贡缎百匹，珍玩玉器若干……
这份厚重让满朝文武都暗暗吸气。
等内侍念完，宋昀却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平稳：“陛下厚赏，臣代小妹叩谢天恩。只是小妹有一事相托，恳请陛下成全。”
瑞起帝心情正好，和气道：“讲。”
宋昀抬起头，目光澄澈：“小妹说，她行医深知民间疾苦，除了饥饿，病痛更是大患。她愿将此次所有金银赏赐，全部用于扩建‘博文医学院’，多请先生，广收寒门学子，添置医药典籍和教具，盼着能为大夏多养些良医，让更多百姓受益。”
话音落下，大殿里静了一瞬。
众臣都吃惊地看向宋昀。那可不是小数目，她说捐就全捐了？就为了一座医学院？
瑞起帝也怔了怔，随即看向宋昀的目光更深沉了些。他缓缓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好！好个宋知画！心念百姓，不为金银所累，朕准了！”
他转向燕静姝：“静姝，你的赏赐照旧。至于宋知画……就依她所言，赏赐折现，全部拨给医学院！再赐匾额一块，‘济世育人’，以彰其德！”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应和。
燕静姝赶忙谢恩，望向宋昀的眼神里满是钦佩。她知道自己做不到这般彻底，但嫂嫂的选择，让她更懂了什么叫担当。
消息很快又传开了。
百姓们听说宋知画把赏赐全捐给了医学院，更是感动不已。
“宋姑娘这才是真心替咱们想啊！”
“不光让咱吃饱，还惦记着给咱治病！”
“真是菩萨转世，菩萨转世！”
靖安侯府门前，百姓不再送礼，却自发聚在远处，朝着府门方向深深作揖，久久不散。
喧闹之外，宋知画站在医学院新建的校舍工地上，看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嘈杂人声，面容平静。对她来说，金银远不如多救几条命，多培养几个能救命的人来得实在。
她知道，这路走对了。民心向着哪里，哪里就立得住。
揽月阁里暖香扑鼻，阿蔓莎倚在燕博文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声音又轻又软：博文，你说五殿下如今怎么总往靖安侯府跑？我听说……他们之前在庄子上就常常见面，宋姑娘还……还亲手碰过他的腿呢。
她抬眼，观察着燕博文的神色，继续轻声细语：现在又是火药，又是医学院，动静这么大。五殿下这般扶持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呢。这朝中上下，怕是要有不少人盯着看了。
燕博文眉头下意识皱起。那股甜腻的香气让他有些昏沉，心底因这话泛起一丝说不清的不快。但他甩了甩头，语气还算平稳：五殿下为人光明，知画……她也有分寸。都是为了朝廷的事，你别多想。
阿蔓莎见他没立刻发作，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又柔柔地靠回去：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怕有人借着由头，坏了咱们王府和宫里的和睦。
夜深人静，靖安侯府的后门被极轻地叩响。
宋知画警惕地开门，长风一身夜行衣带着寒气闪身进来，呼吸急促。
宋姑娘，长话短说。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世子爷那边，公主近日总吹风，挑唆他和五殿下的关系。爷虽没全信，但……
他顿了顿，声音更急：更重要的是，我偷听到公主和她侍女说话，她们好像在盘算，等胎象再稳些，就以思念故土、祈求南诏神灵庇佑子嗣为由，怂恿世子爷同意她回南诏养胎！
宋知画眼神一凛：回南诏？
长风重重点头，这一去，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她们定有所图！姑娘千万小心！
他说完，不等宋知画回应，迅速转身没入夜色，留下满室清冷的空气和令人不安的消息。
宋知画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指尖残留着夜间寒气的触感，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长风带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怕是冒险才弄到的消息。
阿蔓莎这一招，真是狠毒。若让她得逞，后患无穷。
顾王妃是趁着夜色从王府后门悄悄出来的，连个丫鬟都没带。她见到宋知画时，眼圈红肿，往日里的雍容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母亲的无助。
“知画，”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紧紧抓住宋知画的手，指尖冰凉，“我求你，算姑母求你了！博文他……他不能就这么毁了！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南诏女人，连我和他父王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我知道你恨他怨他，可他是被那妖女害了啊！”
宋知画扶着她坐下，递过一杯热茶，神色平静：“王妃，您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顾王妃眼泪掉了下来，“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儿子就没了！知画，你医术高明，连五皇子的腿都能想办法，一定有办法救博文的，对不对？”
宋知画沉默片刻，看着顾王妃充满希冀又绝望的眼睛，缓缓开口：“办法不是没有。但解蛊，尤其是情蛊，最关键的一步，是需要下蛊者的心头血为引。”
顾王妃愣住了：“心头血？”
“对。”宋知画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这意味着，必须接近阿蔓莎，取得她的信任，让她毫无防备，才有可能取到。而且必须在取血后立刻配制解药，时机稍纵即逝。以燕博文现在对她的维护和依赖，我们连近她的身都难，更别提取血。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可能让燕博文的情况更糟。”
顾王妃脸上的血色褪去，喃喃道：“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目前来看，条件确实不成熟。”宋知画的声音没有波澜，“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燕博文暂时脱离她掌控，或者让她放松警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