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朗声笑起来:“这一点我自然知晓,眼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再说那公主府中,上下下人皆是官府所派,杜家人对此心知肚明,不敢太过放肆。
刘庆走后,那老婆子又哭天喊地闹了好一阵子,拍着大腿叫屈,直到被老头子拽着胳膊拖进屋里才作罢。
杜驸马则是半天才从刘庆的威压中回过神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中积着一股无名火,怒气冲冲地便要往公主卧房去。
可刚走到院门口,就见两名身着铠甲的侍卫正襟危立在廊下,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杜驸马的脚步顿时顿住,嚣张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他犹豫片刻,硬生生压下怒火,换上一副关切的笑脸,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对着病榻上的朱媺娖虚情假意地安慰了几句,便匆匆退出了房外。
杜府中的一举一动,很快就通过下人传到了王汉耳中。他坐在府衙书房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若有所思。
起初派这些人盯着,是担心这公主身份有假,如今倒成了监视杜家的眼线。只是这公主如今的模样,实在透着几分短命之相,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难免有人会借机生事,倒打一耙。
本来公主来到开封之事极为隐秘,没多少人知晓。可架不住这杜驸马整日穿着锦袍在街头招摇,逢人便吹嘘自己娶了金枝玉叶,再加上德妃娘娘数次出宫探望,这事早已传遍了开封城的大街小巷。
城中百姓无不议论纷纷,大多是羡慕这杜家一步登天的好运道。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更是将此事编成了新段子,添油加醋地讲说 “草鸡变凤凰” 的奇遇,把杜家塑造成了救驾有功的忠善人家,听得茶客们啧啧称奇。
本来王汉在确定长平公主无误之后,本想按刘庆所吩咐按例发银钱即可,却也没料到此家人的贪得无厌引得刘庆的觉察,如今按刘庆所述,这家人倒确实有可疑之处了。
他捋了捋胡子“来人。。。。。。”
驸马爷被刘庆当众教训一通之后,果然收敛了许多,接连数日都没敢在开封城中放肆,杜家那对老夫妇也消停了,再没敢跑到衙门哭诉求钱。
可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不过半月功夫,这杜驸马便又按捺不住,提着鸟笼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时值初夏,街市上行人如织,他正百无聊赖地逗着笼中画眉,忽见一位身着素色僧袍的女子从街角匆匆而过。那女子虽作尼僧打扮,却难掩清丽容貌与高雅气质,竟让他看得心头一热。这货哪里知道眼前这位是周王之女朱芷蘅郡主,只当是寻常尼姑,顿时起了轻薄之心。
他一个箭步上前,撋住朱芷蘅的去路,脸上堆起轻佻的笑容,嘴里花花道:“小尼姑慢走!我看你生得眉清目秀,却做这青灯古佛的营生,多没劲啊!不如随爷回府,陪爷玩玩如何?”
街上行人见状纷纷驻足,不少人认出这尼姑正是时常出入行宫的朱郡主,也认出了这位近来声名狼藉的驸马爷,顿时来了兴致,在路边围成一圈看起好戏,却无一人敢上前劝解。
朱芷蘅自小在王府长大,何曾受过这等当街调戏?今日她去行宫探望德妃,因是短途出行未曾带侍卫,却没想到竟遇此登徒子。她当即柳眉倒竖,黑下脸来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可知我是谁?”
驸马爷见她动怒,反而越发得意,哈哈笑道:“你嘛,不过是个小尼姑罢了!到我府中为公主念几段经文,说不定还能得些赏钱呢!”
“放肆!” 朱芷蘅怒喝一声,“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开封城中作乱!”
驸马爷却毫无惧色,大言不惭地拍着胸脯道:“我乃当朝驸马爷!是我杜家救了长平公主殿下,只要公主不发话,谁敢难为我?”
朱芷蘅闻言微眯起眼睛,心中已有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你就是那位驸马爷。”
这货见她语气缓和,还以为对方怕了自己,愈发得意忘形:“正是在下!小尼姑若是识相,就乖乖跟我走……” 说着竟伸出手来,想去拉朱芷蘅的衣襟。
“混蛋!” 朱芷蘅勃然大怒,侧身躲闪,厉声呵斥。她趁对方一愣之际夺路而逃,驸马爷却提着鸟笼紧追不舍,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嚷嚷着。
就在此时,一队府兵巡逻至此,见此情景连忙上前阻拦。领头的兵士认出朱芷蘅,慌忙单膝跪地:“郡主殿下!发生何事?”
朱芷蘅又气又恼,也顾不上避讳旁人,直接道:“此人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当街非礼于我!”
驸马爷闻言顿时慌了神,他不过是随意搭讪,却万万没想到这尼姑竟是位郡主。开封城就这么一位金枝玉叶的郡主,偏偏被他撞上,当真是倒霉透顶。他连忙摆手辩解:“军爷莫听她胡说!我仅是与这位师太打个招呼,实在不知她是郡主啊!”
府兵们脸色铁青地围了上来,朱芷蘅的身份他们岂会不知?且不说她周王之女的身份,单是坊间传闻她与侯爷的关系,就无人敢轻易招惹。这驸马竟敢对郡主无礼,简直是活腻了!
驸马眼看府兵提着刀围拢过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高声叫道:“我是驸马!我是长平公主的夫君杜某!你们敢动我?”
府兵们动作顿了顿,面面相觑。毕竟是公主驸马,他们确实不好当街处置。领头的兵士略一思忖,沉声道:“拿下!押去巡抚衙门听候发落!”
这一场闹剧顿时引得整条大街人挤人,百姓们争相观看驸马爷被抓的奇景,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巡抚衙门内,王汉听闻此事惊得差点打翻茶盏,却没有半分为难之色。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将这胆大包天的狂徒打入大牢,严加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