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献策望着李自成远去的背影,手中卦幡无风自动。龟甲卜具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好似在预言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帐外寒风呼啸,将远处传来的刁斗声撕成碎片,恰似这乱世中飘摇不定的命运。
李自成暗自叹息,他若早前能将这刘庆不计代价拿下多好,如今自己帐下也多一员猛将了,可惜如今自己再是欣赏他,也不再有可能两两相好了,他毕竟杀了自己太多的兄弟了。
刘庆接过汜水而来的快报,他摊开快报,皱起了眉头,他闭上眼,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击着“这李自成小股兵力,这是什么意思?东进?他不怕?”
若是大这东进,他是真怕啊,毕竟他将火器几乎全抽调走了,倘若有变,虎牢关真不好说能不能守住,而且在虎牢关的众将的能力,他也是心知肚明。
可现在。。。。。。他看着济南城,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谁不想速战速决,可现在阿巴泰是摆明了要拖啊,刘庆心里也有些佩服这建奴,居然敢在济南城死守,真不怕崇祯的天子令下,全国增援而来。
当然这也是想想吧,要崇祯现在还能这般调动得了人,河南也不至于如此了,刘庆捏着手指“打。。。。。。怎么打?驱逐。。。。。。。怎么驱逐?”难啊。
朔风卷着尘土掠过明军辕门,九丈高的
字帅旗猎猎作响,刘庆负手立于将台之上,蟒袍下的玄铁甲胄泛着幽幽冷芒,新赐的平虏侯印硌得腰间生疼。他望着远处济南城巍峨的城墙,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心中盘算着今日的攻势。
来人! 刘庆突然开口。
丁四疾步上前:将军有何吩咐?
传令各营,按原定方略,继续投放火器! 刘庆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步出营帐,刘庆眯起眼睛,冷眼看着那座坚如磐石的济南城。城墙上,雉堞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宛如巨兽的獠牙。就在这时,丁四突然指着城头,高声喊道:将军,城上有异!
刘庆心头一紧,伸手接过千里镜。镜筒缓缓拉长,黄铜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当看清城上景象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千里镜差点滑落。这些狗贼! 刘庆怒不可遏,骂声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只见城门大开,一队队人影被驱赶而出。仔细看去,竟是被裹挟的百姓和青壮,不分男女老幼,全被扒得精光。这清里时分,寒露之下,他们冻得瑟瑟发抖,脖颈上套着粗粝的绳索,被如驱赶牲畜般赶上城墙,又推到城墙外。哭喊声、求饶声,夹杂着清兵的斥骂声,在寒风中回荡,宛如人间炼狱。
刘庆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紧紧咬着牙,腮帮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这帮天杀的!
不多时,各路把总派来的传令兵纷纷赶到,皆是一脸焦急。面对如此状,谁也不敢贸然下令投放火器。刘庆望着眼前的人间惨剧,只觉一阵无力,沉声道:今日先罢了,全军退出射程。让各把总速来议事。
就在众人准备退去时,刘庆再次举起千里镜。这一次,他看到城楼上赫然立着一个身着女装的清兵,手中挥舞着一面绣有
字的大旗,那挑衅的姿态,尽显侮辱之意。
刘庆见状,只是冷哼一声,眼中寒芒闪烁。若是寻常明军将领,恐怕早已被这等羞辱激怒,不顾一切地发起进攻。
但刘庆深知,此刻若贸然行动,百姓必将生灵涂炭。他心中暗自思忖:就算这侮辱再如何刺耳,又能奈我何?难道真要为了一时之气,置万千百姓于不顾?到那时,不用天下人唾骂,朝堂上那些文官的弹劾奏章,就能让我万劫不复!
寒风呼啸,将远处的哭喊声送来,刘庆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心中暗暗发誓:阿巴泰,这笔,他日定要你千百倍偿还!
当十二路把总疾步入帐时,他突然挥袖指向济南城方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论朝廷旨意如何,此城建奴,我必杀得片甲不留!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众把总面面相觑,铁盔下的面容阴晴不定。有人握紧了腰间刀柄,有人喉结滚动着欲言又止,最终皆化作一声沉厚的 。这声应答混着帐外呼啸的北风,却掩不住其中几分疑虑 —— 以不足万人困敌数万本就艰难,要将敌军全歼,谈何容易?
杨仪垂手而立,袖中藏着的密旨已然被汗水浸得发软。他刚要开口提及朝廷限期,却见刘庆抬手止住:不必多言。诸位且思,可有破敌良策?
李平安踏前半步,玄铁甲胄碰撞出声:将军,我军凭火器与地势困敌至今,已是极限。若要强攻...... 他话音未落,帐内陷入死寂,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
刘庆眯起眼睛,指尖摩挲着案上虎蹲炮图纸,忽然冷笑:怎么,竟想不出一个法子?
日上三竿时,议事仍无头绪。刘庆烦躁地掀开帐帘,刺骨寒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举起千里镜远眺,却见城墙下的百姓早已没了哭喊,身躯歪歪斜斜地倚着城墙,宛如一排排破败的稻草人,这也好在是四月了,要是再早些真要冻死人。
杨仪紧随其后,望着满目疮痍,咬牙道:将军,不如火攻!事后只称流贼作乱......
住口! 刘庆猛然转身,玄铁甲胄撞得帐柱嗡嗡作响,若真是贼寇,我自当痛下杀手。可这些皆是我大明子民! 他的目光扫过杨仪,忽然缓和语气,你可知开封围城时,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我等皆出身草芥,怎可将屠刀向同胞?
杨仪羞愧地低头行礼:将军仁义。
刘庆望着济南城上飘摇的八旗,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朝廷限期又如何?半月之期,我偏要将这城啃下! 他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寒光,阿巴泰既敢以百姓为盾,便休怪我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