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才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是啊,是啊,我们怕什么。能跟随大人,那是我们的福气,往后定能吃香的,喝辣的。” 他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掩饰内心的紧张。
杨仪犹豫片刻,上前说道:“大人,你此番要杀这万人,我只怕朝廷会有人以此发难,责难大人。这些年来,各方征战不断,却从未有人敢如此大规模地嗜杀降卒。毕竟,朝廷中的那些高官显贵,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一心想着以德服人,结果反倒让大明江山愈发混乱。可他们若真要借此生事,大人你……”
众人听闻,皆将目光投向刘庆,心中亦是忐忑不安。刘庆神色平静,淡淡道:“你们不必担忧,若有任何事,我一力承担便是。此事乃我下令而为,与你们无关。”
李奇才听了,心中一热,再次上前道:“大人无须忧虑,若朝廷怪罪下来,就说是我李奇才擅自做主杀的。与大人和诸位兄弟无关。” 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大步就要走出营帐。
余下几人见状,也纷纷高声道:“大人不必担心,是我们杀的。我们愿为大人担下此责。” 他们相继提刀,跟随李奇才走出营帐。
营帐外,万名俘虏早已被团团围住。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当他们看到李奇才等人手持长刀走来时,顿时哭声、哀求声、痛苦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惊天动地。那声音仿若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一些旁观的团勇,心中不忍,纷纷别过头去,不敢再看这惨烈的一幕。
杨仪站在刘庆身旁,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道:“大人,此举虽能震慑流贼与我军内部,但恐怕对大人日后的声名有所损害。大人难道就不怕别人给你安上一个嗜杀的恶名吗?”
刘庆轻轻摇头,说道:“有些时候,不得不以杀止杀。若那流贼贼心不死,还要派军前来进犯,我依旧不会手下留情,一个也不会放过。”
杨仪轻叹一声,说道:“大人,你如此行事,想必还有其他考量吧?”
刘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愧是你,能看透我的心思。首先,我军军心一直未能完全稳固,此番杀俘,足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让他们不敢再有异动;其二,我们军中粮草有限,根本无力养活这些人。若将他们放走,他们必定会再次从贼,为祸四方。倒不如……”
杨仪恍然大悟,说道:“大人,你这是在为开封分忧,为朝廷背名啊。”
刘庆再次摇头,说道:“无妨。我不在乎身上背负何种骂名,只要能还这天地间一个太平盛世,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我所做的一切,皆值了。”
刘庆立于虎牢关上,望着远处洛阳的方向,神色凝重。他心中暗自思忖,大明如今已是风雨飘摇,恰似那西下的夕阳,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若再不想方设法力挽狂澜,这天恐怕真要变了。
一想到那可能出现的 “猪尾巴”,他心中便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在他看来,那象征着屈辱与沉沦。当下,当务之急是要震慑住李自成,或许只有这样,大明这艘千疮百孔的巨轮,还能在风雨中勉强多撑些时日,延续这摇摇欲坠的国祚。
然而,刘庆心中亦满是疑惑。大明积弊已久,官场腐败丛生,民生凋敝,各地义军蜂起,边疆战事不断。这般沉疴痼疾,真的能起死回生吗?他虽满心忧虑,却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看看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如今的大明究竟会何去何从。
此时,虎牢关前,万名俘虏已被屠戮殆尽。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将这片土地染得通红,仿若一片血海。那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刘庆伫立关上,尽管那震耳欲聋的痛哭、哀嚎声已然停歇,但那悲惨的声音却依旧如鬼魅般萦绕在他的耳畔,挥之不去。他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心中默默念道:“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那遥不可及的太平盛世,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行这杀伐之事。但愿,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知何时,杨仪悄然走上关来。他脚步轻盈,神色间带着几分谨慎。来到刘庆身旁,他微微躬身,轻声问道:“大人,此番大捷,这战报该如何书写?还请大人示下。”
刘庆从沉思中恍然惊醒,略作思索后,说道:“就如实写来。来敌郝摇旗、袁宗第二将,率四万大军气势汹汹来犯我虎牢关。我平逆军将士同仇敌忾,奋勇杀敌,于关前及旋门坂、牛口峪、河曲等地设伏,全歼来敌,共计斩杀四万余人。务必将我军将士的英勇与敌军的惨败如实呈报,不可有丝毫隐瞒与夸大。”
杨仪闻言,微微点头,应了声 “是”,又轻轻地转身,沿着城墙的阶梯缓缓而下。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坚毅。刘庆望着杨仪离去的背影,再次遥望洛阳方向,喃喃自语道:“李自成啊李自成,经此一役,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家底能与我抗衡……”
此战大获全胜,辎重亦全部缴获。而已方也是伤亡两千余人,刘庆暗暗地松了口气。此前,他率军出征,所带军粮并未全部随军,而是在仪封、小宋集、考城等地都留下了一些储备。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军队几乎全靠以战养战维持运转。如今,有了这批缴获的辎重,军队的补给暂时得到了缓解。刘庆心中盘算着,待军队稍作休整,便要挥师西征,继续与流贼作战,扩大战果。
然而,从这两次与流贼作战的缴获情况来看,刘庆敏锐地察觉到,流贼的粮食储备恐怕也所剩无几了。
陈永福已成功拿下郑州,李平安率军回归虎牢关。陈永福得知消息后,也亲自来到虎牢关。当他来到关下,看到那一片已然变得泥泞不堪的血沼时,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地问道:“这惨烈的战场,难道此战是在关前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