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灿却认真地摇摇头,神色郑重地说道:“其实不然,刘大人。若两城人口繁茂,事务繁杂,大人兼管两城,确实力不从心。可如今两城人口稀少,百废待兴,此时大人统筹兼顾,反倒能集中力量办大事。只是日后两城逐渐稳固,各项事务步入正轨,人口增多,大人恐真的忙不过来。但当下,刘大人的想法并无不妥。”
刘庆听了,略一沉思,微微点头,说道:“大人所言极是。若不是考城未遭受太多战乱,底子尚好,我也不愿揽下这烫手山芋。如今考城局势不明,我实在放心不下。”
李知灿听了,不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说道:“是啊,考城的程林威为了谋得这知县之位,可是花费了不少银钱上下打点。听闻他为了能到考城出任知县,足足花了数万两白银。”
刘庆听闻,心中猛地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转头,看向李知灿,追问道:“哦?花费竟然如此之大?这程林威究竟是何来历,竟如此不惜血本?”
李知灿见刘庆发问,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程林威之前乃商丘的八品税课司大使,在商丘时,便因行事乖张、贪婪成性而声名狼藉。他仗着自己有些人脉关系,在任上肆意妄为,常常利用职务之便,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当地百姓对他敢怒不敢言,可他却毫无收敛之意。”
“不仅如此,” 李知灿继续说道,脸上的厌恶之情愈发明显,“他还热衷于结交权贵,不惜一切代价往上攀爬。此次能到考城任职,想必也是他费尽心机钻营的结果。如今他到了考城,手中有了更大的权力,以他的性子,恐怕不会安安分分地治理地方,而是会想尽办法捞取更多的利益。刘大人,你手握团练,又一心为百姓谋福祉,与他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刘大人还是要提防一二啊。”
刘庆听了李知灿的话,默默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考城的情景和此地有所不同,毕竟人口基本流失不太多,而城中商业也较之其他要好上许多,若是这程林威将的伸在考城上下,那。。。。。。
刘庆有些不敢想下去了,他拱手道“多谢大人直言相告,我想我去见他,也有一些把握了。”
与清正简约的李知灿截然不同,程林威前往考县赴任,场面可谓是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只见一行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前呼后拥着几十号人,好不威风。程林威不仅将家眷全部带上,就连家中的一众仆人也都跟随左右,更有那些在商丘时便与他狼狈为奸、一同逃到开封的狐朋狗友们,也都跟在队伍之中,妄图在考县寻得些好处。
他们一行人抵达考城。城门口,值守的团勇远远望见这支队伍,只见车马喧嚣,尘土飞扬,还以为是一支财大气粗的商队。
待队伍走近,仔细打量,却发现并非如此。为首的马车装饰得极为华丽,车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拉车的马匹高大健壮,毛色油亮。
程林威坐在马车之中,神色傲慢,目中无人。马车到了城门口,值守的团勇依照规矩,上前几步,恭敬地说道:“来者何人,请下车接受检查。”
然而,程林威坐在车内,仿若未闻,动也不动,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他身旁的一个下人见状,立刻探出头来,满脸不屑地呵斥团勇:“大胆!这乃是考县新任知县大人,还不速速叫你们的头前来拜见!”
团勇们见此情形,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敢贸然行事,其中一人慌忙转身,一路小跑着去找王虔通报。王虔得知此事后,心中顿生不悦,对这新任知县的做派极为反感。但此前刘庆曾传信于他,再三叮嘱要与新任主官配合好,共同维护考县的稳定。无奈之下,王虔只能强压心中的怒火,匆匆下得城来。
王虔来到马车前,躬身行礼,恭敬说道:“卑职见过知县大人。不知大人今日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马车之中,好半晌才传来一阵响动。只见车帘一挑,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先钻了出来。这女子身着华丽的绸缎衣裳,脸上的妆容极为浓重,眼神中透着一股媚态。
王虔见此,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知县还未露面,却先让一个女子出来,成何体统。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车内传来程林威那略带慵懒的声音:“前面带路吧,我们去县衙。”
王虔眉头紧锁,心中虽有怨言,但也只得依照吩咐,引领着这支队伍前往县衙。一到县衙门口,众人便忙不迭地将大箱小箱的行李往里面搬运。这些箱子个个都沉甸甸的,一看便知装满了贵重物品。王虔见此情景,心中愈发不屑,他不愿在此久留,便上前说道:“大人,若无其他事,卑职便先去忙了。”
程林威这才缓缓下得马车。只见他身形高大,却肥胖得不成样子,五大三粗的身材,配上那圆滚滚的腰腹,活像一座小山。王虔见了,心中暗自腹诽,心想此人这般肥胖,也不知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养出这副模样。
程林威刚一下车,便摆出一副官威十足的架势,大声喝道:“怎么这县衙连个看门的都没有?成何体统!”
王虔听了,心中冷哼一声,不卑不亢地回道:“大人,这是县衙,并非我等团练驻地。若大人需要看门之人,还得自行想办法解决。”
这时,程林威身旁一个年轻男子,长得尖嘴猴腮,他见王虔竟敢如此顶撞程林威,立刻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你这小小的团勇,胆子可真不小,竟敢和县太爷这般说话了?”
王虔闻言,眉头再次皱起,心中怒火中烧,但仍强忍着说道:“卑职所言,句句属实。我等团勇职责所在,并非县衙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