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果断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整个军中,实在找不出可用的将才。”
刘庆闻言,喉咙一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原本还想着再举荐一下陈永福,没想到王汉如此坚决地拒绝,让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刘庆面露难色,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王汉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短暂的思索。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贼囚不可为军。”
王燮和刘庆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诧异之色,两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疑惑。见王汉似乎还有话要说,他们便又连忙低下头,竖起耳朵倾听。
王汉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反应,继续说道:“若是将贼囚编入正规军,朝廷必定不会允许,此路不通。但我们可以将他们编入民团。”
王燮和刘庆闻言,皆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实在猜不透巡抚大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汉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心中对自己的想法愈发满意,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打算把这两万贼囚编入民团。”
刘庆定了定神,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那团总该如何安排?”
王汉目光如电,瞟了刘庆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怎样安排才好?”
刘庆心中虽有顾虑,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目前看来,还是陈总兵最为合适。毕竟训练士兵、调配武器等诸多事宜,都需要陈总兵凭借其军中的资源和经验来协调。”
王汉听后,脸色微微一沉,略显不满地说道:“莫非就只有军户出身的人才能担任将领?”
刘庆闻言,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的话触碰到了王汉的忌讳,便明智地选择了沉默。王汉在堂中来回踱步,脚步沉稳而有力。王燮和刘庆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身形移动,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王汉停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他担任团总也并非不可,但他只能负责训练、武器调配等事务。”
刘庆与王燮再次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无奈。他们心中暗自思忖,这样一来,这团总还能有多少实际权力,不就形同虚设了吗?
王汉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紧接着又说道:“而这民团规模庞大,远超普通民团,自然需要设立监军一职。”
王燮连忙问道:“大人,这监军一职,您打算安排何人担任?”
王汉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王燮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王汉的意思。他心中暗自激动,对于刘庆担任县丞一职,他早就心怀不满。刘庆风头太盛,行事果敢且智谋过人,处处抢了他这个主官的风头。此刻,听闻刘庆即将调任他处,王燮强忍着内心的喜悦,转身对刘庆说道:“恭喜刘县丞了。”
刘庆却一脸茫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任命,他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民团的监军,这职位看似不起眼,却又似乎暗藏玄机……
王汉看着刘庆的表情,解释道:“刘县丞有勇有谋,自然是监军的最佳人选。而陈总兵不过是一介莽夫,实在不堪统领大军。如今让他担任河南府总兵,已是对他的高看。此次让他担任民团的团总,也是看在刘县丞为他说情的份上。毕竟训练士兵、筹备兵器等事务,还得依靠他。但指挥权,必须掌握在监军手中。”
刘庆听后,眼睛瞪得滚圆,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 这似乎不太符合规制吧?”
王汉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前些日子,严云京担任监军,便可指挥河北之军,你作为参谋参军,未必不知此事?”
刘庆顿时哑口无言,他深知,在这明末的乱世之中,一切规制都已形同虚设。将领处处受到监军的牵制,监军若有所要求,将领不得不从。否则,一封弹劾的奏折便能直达北京城。像左良玉那般有胆量违抗监军的将领,实在是寥寥无几。
刘庆心中暗自担忧,陈永福若是知晓巡抚如此安排,他会不会心生不满?但此时,在王汉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他也别无选择。刘庆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说道:“大人有令,卑职莫敢不从。”
王汉满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好,今夜,你且好生休息一番。明日就去接手贼囚,我会让陈总兵全力配合你。”
刘庆苦笑着说道:“多谢大人栽培。”
这时,王燮对王汉问道:“那刘县丞一走,这县丞一职该如何安排?”
王汉瞥了刘庆一眼,缓缓回道:“县丞一职自然还是刘县丞的。若刘县丞立下战功,得到赏赐,自然会另有高就。”
刘庆心中虽对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太明白,但也能猜到大概。民团毕竟是个临时组织,里面的官职再高,也不过是个临时工。而县丞则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职,是个铁饭碗,而自己这县丞又是皇命,这巡抚也不算是驳了圣意。
王燮连忙说道:“下官明白。”
此事商议妥当后,刘庆与王燮离开了巡抚衙门。两人在门外拱手作别,各自离去。刘庆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心中暗自思忖:“这件事,是否应该先让陈永福知晓呢?”
此时,夜幕已经深沉,城门早已关闭。刘庆不知道陈永福今夜是否在城楼之上。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前往城门口一探究竟。他来到城门口,向守城的士兵问道:“今夜陈总兵可在城里?”
城下士卒听闻刘庆的询问,连忙恭敬回道:“总兵大人在城楼上。”
刘庆微微点头,神色间透着几分沉稳与威严,对士卒说道:“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我刘庆前来,有事要与总兵大人相商。”
士卒见是刘参军,当下不敢有丝毫懈怠,应了一声,便迅速转身,手脚麻利地爬上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