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秀姑啊,你的心意娘领了,可真不用。有庆儿在呢,他能照顾好我。你还没过门,这要是在咱家留宿,你爹那边指定得埋怨,街坊四邻那些嘴碎的,保不齐也得指指点点,说些难听的闲话,咱可不能落人口实。”
秀姑眉头紧紧皱起,那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急得眼眶泛红,声音都带了哭腔:“娘,您都伤成这样了,庆郎他平日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读书写字在行,伺候人哪能行呢?我咋能放心走啊!”
刘庆这时也走进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秀姑,听娘的话吧。咱这世道,人心复杂,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你在这儿住下,确实容易招人非议,往后日子还长,咱别因这点小事坏了名声。”
秀姑听了,嘴巴一撅,小声嘟哝起来:“还不是怪你,去年就说让你娶我,你非说要等今年乡试,乡试完了再说。这下可好,今年乡试又没影了,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接我过门啊?”
刘庆被这话噎得一时语塞,脸上神色尴尬,半晌说不出话来。可不是嘛,搁在这年代,他俩都算大龄未婚青年了。
尤其是秀姑,今年都二十了,在那普遍十六岁就嫁人的世道里,她家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好在秀姑爹娘在早年间看中了刘庆人品端正,孝顺懂事,肚子里还有些墨水,虽说科举运气差了些,但十五岁就过了院试,好歹给家里挣了份体面,免了徭役赋税,每月还有一两白银的进项,便早早就来要了婚约。
虽说如今这一两银子跟十两一石的米价比起来,显得杯水车薪,但加上平日里私塾的那点收入,也勉强能撑起这个家,不至于太过落魄。
刘母瞧着刘庆那副窘迫模样,赶忙打圆场:“秀姑啊,你可别怨庆儿,他心里头也是想着能金榜题名,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给你个体面的名分,谁能料到赶上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事事不如意,这都是命啊!不过你放心,今年不管咋样,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让庆儿把你迎娶回来,不让你再受委屈。”
秀姑本就泛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嗔怪道:“娘,您说得我好像多着急嫁人似的。”
刘母看着两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庆儿啊,秀姑这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心眼好、手又巧,性情还温顺,真是咱家修了几辈子福才碰上的。往后不管日子过得咋样,你都得把秀姑好好待着,要是敢欺负她,娘可饶不了你!”
刘庆连连点头,神色庄重:“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指定亏待不了秀姑。” 说着,又转头看向秀姑,“秀姑,你留下来吃顿饭吧,忙活这半天,肯定饿坏了。我这就去做饭。”
秀姑闻言,歪着头,眼神里满是狐疑,直勾勾地盯着刘庆:“庆郎,你还会做饭了?我咋不知道呢。”
刘庆差点脱口而出 “当。。。。。。”,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道“当前这情景,不会也得学着做啊。”
秀姑看着他的模样,抿嘴一笑,摇了摇头:“你做出来的饭,恐怕连自己都难以下咽。得了,还是我来吧,别把厨房给点着咯。”
刘庆见她这么说,也不再推辞,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生怕下厨多了露馅。进了厨房,他伸手取下挂着的肉,冲秀姑扬了扬:“秀姑,这儿还有块肉呢,今儿个就把它煮了吃吧。”
秀姑瞅了一眼那块肉,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么老大一块,今儿个哪能吃得完?多浪费呀。咱把它煮熟咯,用井水湃着,还能多吃些时日,这兵荒马乱的,指不定啥时候就断顿了,得省着点。”
刘庆挠挠头,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嘛,这年头哪有冰箱。自嘲地笑了笑:“呵,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榆木脑袋,压根没往这处想,听你的,就这么办。”
秀姑笑着上前,轻轻将他推出厨房:“你出去吧,别在这儿添乱了,等着吃现成的就行。”
刘庆便倚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秀姑忙活。只见她手法娴熟,麻溜地生火、淘米、洗菜,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一会儿,锅里就飘出阵阵饭香。那肉被她切成薄片,下了锅,随着水温升高,逐渐翻滚变色。虽说做法看着简单朴素,甚至有些怪异,可在这调料稀缺的年月,能把饭菜煮熟,填饱肚子就谢天谢地了。
不多时,秀姑盛好饭,又细心地夹了些菜到碗里,双手端着,小心翼翼地走到刘母床前:“娘,饭做好了,我来伺候您吃。您有伤在身,慢着点。”
刘母满脸愧疚,眼眶泛红:“秀姑啊,真是委屈你了,还没过门就得伺候我这病老婆子,咱家对不住你啊。”
秀姑红着脸,腼腆一笑:“娘,您说啥呢!我反正是庆郎的媳妇,过不过门都是刘家的人,照顾您是我分内的事儿。” 说着,她轻轻扶起刘母,靠在床头,又舀了一勺饭菜,轻轻吹了吹,递到刘母嘴边。
待刘母吃完,秀姑收拾妥当,才和刘庆在餐桌边坐下。刚一落座,秀姑就察觉到刘庆炽热的目光,她偷偷抬眼,嗔怪道:“你老盯着我看啥?快吃饭呀,愣着干啥。”
刘庆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笑意:“我看我媳妇呢,咋看都看不够。”
秀姑佯装生气,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娇嗔道:“不要脸,谁是你媳妇呢,我还没过门呢!” 嘴上虽这么说,可眉眼间却满是羞涩与甜蜜。
刘庆心中涌动着一股温情,情不自禁地缓缓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秀姑的柔荑。那瞬间,秀姑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