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晶殿前的广场上，人群熙攘，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大多围绕着那面发布紧急通告的冰壁。
“怎么会突然关闭了？我还指望这次能去西漠碰碰运气呢！” “南离星域也去不了了？这下麻烦了，我的货还等着送过去…” “听说不是故障那么简单，好像是传送通道另一端出了什么问题，波动极其剧烈，强行传送恐怕会船毁人亡！” “另一端？难道是南离或者西漠那边出了大变故？” 各种猜测纷纭，焦虑和失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张玄真与圣女站在人群外围，面色平静，心中却同时一沉。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们的安排。
“空间波动异常…”张玄真目光微凝，神识仔细感知着空气中那细微的空间之力。融合星核后，他对空间波动异常敏感，此刻隐约能察觉到，从城核心区域传来的空间之力确实有些紊乱，虽然极其微弱，但绝非正常。
圣女也微微蹙眉：“并非人为关闭，似是通道彼端确有剧变。看来，短时间内无法借助传送阵离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无法使用传送阵，意味着他们要么继续滞留天霜城，面对越来越大的风险（七煞教虽暂时找不到他们，但时间久了难免露出马脚），要么就只能依靠自身遁法长途跋涉。而无论是前往极北之地，还是去往其他大域，都将耗费漫长时间且路途凶险。
“先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张玄真低声道。光凭通告，信息太少。
他们并未直接前往天晶殿询问，那太过引人注目，而是转身走进了广场旁一家专门售卖舆图和提供情报服务的“百晓阁”。
阁内客人不少，都在谈论传送阵关闭之事。张玄真花费了一些灵石，从掌柜那里购买了一份最新的北寒仙域北部详图，随后看似随意地问道：“掌柜的，可知那古传送阵究竟出了何事？何时能恢复？”
那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修士，修为不高，却一脸精明，闻言叹了口气：“道友也是为此事烦心吧？不瞒你说，这次情况恐怕有点严重。据从天晶殿内部传出的消息，不是咱们这边的阵法出了问题，是接收阵法的那一端，空间坐标发生了剧烈偏移和震荡！像是…像是那边发生了大规模的空间崩塌或者恐怖大战似的！”
他压低声音道：“尤其是通往南离星域的那个点，波动最为剧烈，几乎完全失效了。西漠那个点稍好，但也极不稳定。现在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启动传送啊。”
空间崩塌？恐怖大战？张玄真与圣女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与“荒”有关？古道廷的崩溃日志中记载，“荒”便拥有侵蚀湮灭法则、造成空间崩塌的恐怖能力。
若真如此，那情况远比想象的更糟糕。
“可知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稳定下来？”张玄真又问。
掌柜的摇摇头：“这可说不准。空间之事，玄奥莫测。快则三五个月，慢则…数年甚至更久也说不定。现在天晶殿已经派了阵法大师日夜监控，但也只能等待其自行平稳。”
离开百晓阁，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看来，传送阵之路，短期内行不通了。”张玄真道。
“滞留天霜城，并非良策。”圣女清冷道，“七煞教不会放弃搜查，华家、黑煞教亦非善类，久留必生变数。”
张玄真颔首，目光落在那份新买的北部详图上，手指缓缓点向地图最上方那片被标注为“无尽冰洋”的广袤区域，其中一个角落用猩红的字体标记着“海眼”二字。
“或许…这是天意，让我们直接前往极北。”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海眼附近空间不稳定，时常有裂缝出现，或许能找到其他离开的途径，甚至…直接找到那处‘观测塔’的线索。”
虽然危险，但比起滞留天霜城面对未知的阴谋和持续的风险，主动前往目标之地，反而更符合他的性格。而且，他有星核和星曜御界诀，对空间裂缝的抵御和感知能力远超常人，这或许是一线生机。
圣女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可。继续留下已无意义。”
既然做出决定，两人便不再犹豫，立刻开始为前往极北之地做准备。
他们再次分头行动，大量采购各种高阶丹药，尤其是恢复道元、治疗伤势、抵御奇寒的丹药。张玄真还购买了许多制符材料和一枚品阶极高的“破空符”作为底牌。圣女则补充了一些幽冥道特有的秘药和毒物。
此外，张玄真又去了一次万卷楼，耗费重金查阅了所有关于无尽冰洋和海眼的记载，将可能存在危险的海域、强大冰系妖兽的领地、以及一些前人探索过的相对安全路线牢记于心。
做完这一切，已是夜幕降临。
次日清晨，天色微熹，寒风依旧。
张玄真与圣女悄然离开了租赁的洞府，并未退租，以免引起注意。两人变换了容貌气质，混在出城的人流中，顺利通过了天霜城高耸的城门。
离开城门禁制范围，凛冽的寒意和空旷的冰原再次扑面而来。
回首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冰封巨城，两人毫不犹豫地化作两道遁光，向着正北方向，那片被称为生命禁区的无尽冰洋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后约莫一个时辰。
七煞教那处据点内，紫袍老者——傅长老听完手下汇报，眼中精光一闪：“哦？甲七号洞府的那两名修士，今日清晨并未退租便悄然离开了？”
“是，长老。我们的人一直暗中盯着那一片区域，确认他们已出城向北而去。”
“向北…”傅长老走到一幅北寒仙域地图前，手指点在天霜城以北那片广阔的空白区域，眼神闪烁不定，“那个方向…是无尽冰洋…他们去那里做什么？难道…”
他猛地想起教中一份古老卷宗的零星记载，似乎提及极北之地隐藏着某种大秘密，甚至可能与上古道统有关。再联想到褚长老的陨落和那两人的诡异实力…
“难道褚长老之死，与他们探寻的秘密有关？”傅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厉色，“立刻点齐人手，随我出发！另外，传讯给‘北海眼’附近活动的‘冰煞老祖’，就说有肥羊往他那边去了，让他留意拦截，好处少不了他的！”
“是！”
片刻之后，数道隐晦的遁光悄然飞出天霜城，同样向着北方追去。
与此同时，天霜城华家也收到了相关消息。
“向北去了？”华家一位主事长老沉吟片刻，冷笑道：“也好，省得在城里动手惹麻烦。传令给我们在冰原上的暗桩，留意这两人的行踪，随时汇报！若能找到确凿证据…哼！”
无尽冰洋的旅程注定不会平静，身后的追兵已然出动。
而前方，则是更加未知且危险的冰雪绝地。
张玄真与圣女将遁光提升到极致，日夜兼程。越是向北，气温越低，寒风如刀，甚至开始夹杂着能够侵蚀护体灵光的冰煞之气。下方已不再是陆地，而是一望无际、覆盖着厚厚冰层的浩瀚冰洋。巨大的冰山如同怪兽般矗立，冰层之下不时传来令人心悸的巨大生物游动的阴影。
偶尔能看到一些极其耐寒的冰系妖兽在冰面上活动，感受到二人强大的气息，大多远远避开。
如此全速飞遁了十余日，早已远离天霜城势力范围，深入到了人迹罕至的极北冰洋深处。
这里的环境更加恶劣，时常有狂暴的冰煞风暴席卷天地，能见度极低，神识也被严重干扰。两人不得不时常停下寻找冰洞或冰山躲避。
这一日，他们刚刚躲过一场持续了半日的巨大冰风暴，正欲继续赶路。
突然！
轰隆隆隆——！！！
前方遥远的天际，毫无征兆地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仿佛整个天地都要崩塌一般！
紧接着，两人脚下的万里冰原开始剧烈震动、开裂！无数巨大的冰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远处的海平面猛地向上拱起，然后又狠狠塌陷下去！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无比的黑色水龙卷轰然形成，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那水龙卷之中，竟然闪烁着无数狂暴的银色闪电，散发出毁灭性的空间波动！
“那是…海眼暴动？！”张玄真望着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失声惊呼！
根据记载，海眼平时虽然危险，但相对稳定，唯有在特定时期或因未知原因才会发生如此恐怖的暴动！
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在那狂暴的海眼中心，随着空间剧烈扭曲，隐约间，似乎有一座残破不堪、却巍峨巨大的黑色巨塔的虚影，一闪而逝！
观测塔？！
它竟然因为海眼暴动，短暂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