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
“任务可能出了变故。”乔任梁没有多说，转而看向那些新人，“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所有人，报一下自己的名字，或者随便一个代号，方便称呼。”
新人们在一片混乱和恐惧中断断续续地报出了名字或称呼。乔任梁快速记住，同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图书馆的大门和那些黑洞洞的窗口。
凌昭没有参与这种无意义的交流。她向前走了几步，更靠近图书馆一些。那股混合着霉味、焦糊味和死寂的气息更浓了。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别人感受到的是恐惧和压抑，而她，则感受到了一种……隐藏在死寂下的、蠢蠢欲动的“能量”。并不狂暴，却异常阴冷粘稠，如同潜伏在深潭下的水草，等待着缠绕上猎物的脚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个极淡的脸谱印记没有任何反应。
“凌昭。”乔任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有什么发现？”
凌昭回头，看到乔任梁已经初步稳定住了局面，至少没有人再大哭大叫。那支“獠牙”小队也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不时用警惕和不善的目光瞟向他们这边和新人们。新人们则像受惊的鹌鹑一样挤在一起。
“门要开了。”凌昭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乔任梁一愣，立刻看向图书馆大门。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两扇巨大、沉重、看似不可能被推开的木质大门，没有任何征兆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吱呀”声——仿佛叹息，又像是某种东西在深处摩擦。
然后，它们缓缓地、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灯光溢出，门后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那股陈旧的纸张霉味与焦糊味瞬间变得浓郁无比，如同实质的浪潮，从门缝中汹涌而出，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
广场上刹那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道黑暗的缝隙，仿佛那后面藏着世间极致的恐怖。
冰冷的、无机制的提示音，如同上一次在医院副本时一样，精准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欢迎来到A级副本“诡异图书馆”。生存目标：欣赏全部十个展厅。祝您好运。】
A级！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凌昭几人愣住，不是图书馆吗，怎么成了展厅，副本变了！
“獠牙”小队的五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点勉强维持的镇定和倨傲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那个队长甚至踉跄了一下，喃喃道：“A级……怎么会是A级……”
新人们更是彻底崩溃了。有人直接瘫软在地，有人发出绝望的呜咽，却被恐惧扼住了喉咙，无法放声尖叫。
乔任梁的呼吸也猛地一窒，拳头骤然握紧。顾疏桐下意识地靠近他，宋立咬紧了牙关，叶臻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惊骇。
只有凌昭，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洞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入口。
她甚至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咂了一下嘴。
“A级……能量应该更足吧。”
脑海中的提示音冰冷地回荡，如同敲响了丧钟。
“A级……完了……全完了……” “獠牙”小队中一个瘦高男人失魂落魄地重复着，眼神涣散。
新人们的崩溃更加彻底，那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孩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在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闭嘴！” “獠牙”的队长猛地扭头，恶狠狠地低吼，他脸上的恐惧已经转化为了暴躁和戾气，“哭有什么用！想把里面的东西引出来吗？！”
女孩被吓得猛地噤声，捂住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乔任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A级副本，这意味着死亡率高得难以想象，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导致瞬间团灭。他必须更快地冷静下来。
“都听到了？生存目标是‘欣赏全部十个展厅’。”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努力维持着镇定，“听起来似乎不难，但这是在A级副本里。每一步都可能致命。现在，大门已经打开，我们没有退路，只能进去。”
他目光扫过惊恐的人群：“跟上我们，保持安静，绝对不要擅自行动！否则，没人能救你们！”
说完，他看向凌昭小队几人。凌昭点了点头，第一个迈步走向那洞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大门。乔任梁、宋立、叶臻、顾疏桐立刻紧随其后。
“獠牙”小队犹豫了一下，那队长咬了咬牙，一挥手，也带着队员跟了上去。新人们见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跌跌撞撞地簇拥在最后面。
跨过门槛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光线骤然暗了下来，温度也下降了好几度，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包裹了所有人。
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大厅，挑高惊人。但大厅内异常昏暗，只有几盏悬挂在高高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光线之外，是无尽的、翻滚着的黑暗。
空气里的味道更加浓烈了。陈旧纸张的霉味、淡淡的焦糊味、灰尘味、还有一种……类似于旧式图书馆常用的木地板蜡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不安的氛围。
大厅两侧是巨大的、顶天立地的深色木质书架，如同两堵巨大的城墙，向着黑暗深处延伸，看不到尽头。书架上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但大多看起来颜色暗淡，甚至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是一个巨大的、同样由深色木材制成的环形服务台，台后空无一人。服务台上放着一盏老式的绿色台灯，灯亮着，是这片广阔空间里最亮的光源，却在周围无边的黑暗衬托下，显得格外诡异和孤独。
地面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但已经磨损得非常严重，颜色斑驳，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下面的木质地板。
整个大厅寂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他们这一行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那是一种足以将人逼疯的绝对寂静，仿佛这座图书馆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生物，正在黑暗中屏息凝神，等待着他们这些闯入者犯错。
【身份分配开始。】冰冷的提示音再次于众人脑中响起。
【凌昭、乔任梁、顾疏桐、宋立、叶臻：保洁员。】 【张强（“獠牙”队长）、李明（“獠牙”队员）：图书整理员。】 【王海（“獠牙”队员）、赵强（散人老玩家？）：保安。】 【孙茜（“獠牙”队员）：前台接待员。】 【钱强（散人老玩家？）：图书整理员。】 【其余新人：临时清洁工（归保洁员管理）。】
【规则发布：】
【一、保持馆内绝对安静。任何形式的喧哗、奔跑、大声交谈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二、图书馆内所有图书均不外借。任何试图将图书带出图书馆的行为将被视为盗窃。】
【三、每日闭馆前，必须完成自己责任区域内的清扫工作。清洁工具可在服务台右侧的杂物间内领取。】
【四、请遵守各展厅的特殊规则。】
【五、生存目标：欣赏全部十个展厅。】
身份和规则信息涌入脑海，众人表情各异。
看来副本没有变化。
“保洁员？”宋立看着自己身上莫名出现的一套灰扑扑的、略显宽大的工装服，咧了咧嘴，似乎想抱怨，但想起规则第一条，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用口型无声地骂了一句。
乔任梁推了推眼镜，快速分析着：“保洁员……活动范围可能更大，但也意味着更繁重的工作和潜在风险。整理员和保安可能活动范围受限，但相对固定。前台……可能是信息点，也可能是陷阱。”
凌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同款保洁服，又抬眼看了看那幽深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书架走廊，面无表情地走到服务台右侧，果然发现了一扇小门。推开，里面是一个拥挤的杂物间，放着水桶、拖把、扫帚、抹布等清洁工具，甚至还有几辆清洁车。
她随手拎起一个水桶和一把拖把，掂量了一下。
“保洁也挺好。”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如同耳语，但在绝对的寂静中，附近的队友都能听到，“没人注意。”
这意味着，她可以更方便地“打扫”到各个角落，接触那些常人避之不及的“诡异残留”。
乔任梁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也走过去拿起工具。顾疏桐和叶臻也默默跟上。宋立则干脆推了一辆清洁车出来，发出轻微的轮子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吓得几个新人一哆嗦。
“獠牙”小队的人看着他们的保洁服，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庆幸，似乎觉得自己的“整理员”、“保安”身份要更高贵安全一些。
那个被分配到前台的“獠牙”队员孙茜，则不情不愿地走到空无一人的环形服务台后，看着那盏孤零零的绿色台灯和台面上积着的薄灰，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