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古墟之畔聚星镇，龙蛇混杂风云汇
最后一次空间跳跃带来的轻微眩晕感迅速褪去，双脚切实地踩在了坚实而粗粝的地面上。
一股与死寂虚空截然不同的、混杂着无数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将凌霄包裹。耳边不再是绝对的寂静，而是骤然炸开的、各种嘈杂喧嚣的声浪——修士的交谈声、吆喝叫卖声、坐骑的嘶鸣声、兵器碰撞的轻响、甚至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能量爆鸣声……
各种声音、气息、光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而富有生机的躁动感。
凌霄稳住身形，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怀中的萧灵儿。确认她并未因这最后一次略显颠簸的跳跃和环境骤变而受到影响，依旧安稳沉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警惕地抬头打量四周。
他此刻正身处一座……风格粗犷简陋的小镇边缘。
小镇似乎是依着一片相对平坦、色泽暗红的巨大岩层而建，建筑大多由一种本地开采的、带有细密气孔的暗红色岩石垒砌而成，低矮、坚固、实用，毫无美感可言。许多房屋甚至直接就是在巨大的岩石上开凿出来的洞窟，挂上个招牌便算是一家店铺。
小镇没有围墙，边界模糊地融入周围崎岖怪异的地形之中。远处，便是那片光怪陆离、法则气息混乱狂暴的“陨星古墟”。
抬头望去，可见古墟内部景象惊人：扭曲的光带如同彩绸般漫天飘荡，不时有巨大的陨石碎片拖着尾焰划过昏暗的天穹，更深处隐约可见破碎的山脉悬浮、断裂的古城遗迹 silent 矗立，各种属性的能量风暴如同巨兽般在其中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整个古墟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缓慢运转的破碎磨盘，吞噬着一切胆敢轻易闯入者。
而他所处的这座小镇，就像是紧挨着这巨大磨盘边缘建立起来的一个临时营地，充满了冒险、混乱与不确定的气息。
这里，便是地图残片和诸多情报中提到的，位于陨星古墟最外围的落脚点与补给地——聚星镇。
镇子不大，但此刻却显得人声鼎沸，摩肩接踵。街道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修士，服饰各异，修为也从灵海境到法则境不等，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几股晦涩深沉、显然是神通境老怪的气息一闪即逝。
有人类修士，也有身材魁梧、皮肤呈现出岩石般质感的异族；有驾驭着奇形怪状妖兽坐骑的兽骑士，也有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神秘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警惕、贪婪与风霜之色，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仿佛随时准备出手或者应对袭击。
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和简陋店铺。售卖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从古墟边缘采集来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奇异矿石和草药；到一些破损严重、依稀能看出古老纹路的兵器碎片和甲胄残片；再到各种号称能“抵御星辰煞气”、“看破虚空迷雾”的符箓、罗盘以及标注着不同危险等级和资源点的、真假难辨的古墟地图。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吹嘘炫耀声不绝于耳。
“刚出炉的‘辟煞丹’！深入古墟三十里，有效抵御星煞侵蚀三个时辰！只要十块中品灵石一瓶！”
“血煞小队招人啦！目标古墟东南‘黑风涧’，采集三品灵材‘阴魂草’，已有两名法则境五重好手，再来一个擅长防御或者治疗的！”
“收购各种星辰铁、虚空晶石！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独家秘制古墟险地地图！标注三处未开发的古修洞府位置，先到先得，只要五百上品灵石！”
龙蛇混杂，风云际会。
凌霄抱着萧灵儿，行走在这混乱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他一身青衫虽略有破损，却洁净整齐，气质沉静，与周围大多数满身煞气、眼神凶狠的冒险者截然不同。尤其是他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女子，更是引来了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不怀好意的目光。
许多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他和萧灵儿，尤其是在感知到凌霄似乎只有法则境六重天初期的修为（他刻意收敛了部分气息），而萧灵儿更是昏迷不醒时，一些目光中便带上了明显的贪婪与恶意。
在这法外之地，实力不济又带着“拖累”，简直就是肥羊的代名词。
凌霄面无表情，仿佛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毫无所觉。但他周身的气息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寒意与疏离，脚步沉稳，目光平视前方，丝毫没有初来乍到的惶惑与不安。
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平静与淡然，反而让一些心思诡谲之辈暗自惊疑，暂时按捺下了动手的念头，选择继续观望。
凌霄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放开神识，收集着周围杂乱的信息流。
从那些零碎的交谈、吹嘘和争吵中，他很快捕捉到几个关键信息：
第一，陨星古墟近期的确异动频繁，似乎有宝物出世的光华在深处闪现，引来了比平时更多的人。但危险程度也大增，星辰煞风、虚空裂痕的出现频率和威力都远超以往，甚至传闻有强大的“古墟生物”被惊动，在外围区域活动。
第二，聚星镇内势力错综复杂，有几个较大的佣兵团和本地帮派把持着大部分资源和秩序（如果有的话），外来者需要格外小心。
第三，镇中心有一家“天机阁”的分店，是少数几家信誉尚可、明码标价售卖情报和物资的地方，但价格极其昂贵。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关于“三生还魂花”的消息。他仔细聆听了片刻，并未听到有人公开谈论此物，似乎这种能修复本源、滋养神魂的天地奇珍，即便在古墟中也属罕见，即便有人得到消息，也绝不会轻易泄露。
凌霄心中了然。目标很明确：先去天机阁，获取更详细的情报，尤其是关于古墟内可能诞生高阶灵物、特别是生命系灵物区域的信息，以及相对安全的路线。
他抱着灵儿，朝着镇中心方向走去。
越往镇中心走，街道反而稍微宽敞了一些，两旁的建筑也相对“豪华”了些，出现了几家客栈和酒馆。空气中也弥漫起酒肉和某种不知名烤兽肉的香气，混合着汗味、血腥味和尘土味，形成一种奇特而粗犷的氛围。
在一处相对宽敞的十字路口，围着一大群人，似乎正在看热闹。人群中，一个满脸虬髯、身材高壮如铁塔般的汉子，正揪着一个瘦小男子的衣领，声如洪钟地怒骂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狗娘养的刘三！竟敢拿一块破铁片糊弄你熊爷！说什么古修飞剑残片，蕴含无上剑意？老子蕴养了三天，屁反应没有！还差点被里面的死气伤了神识！今天不把灵石加倍吐出来，老子拆了你的骨头熬汤！”
那瘦小男子吓得面如土色，连连讨饶：“熊爷息怒！熊爷息怒啊！小的也是看走了眼，以为是好东西……灵石，灵石小的这就退给您，加倍，加倍！”
周围的人群发出哄笑声，有起哄的，有嘲讽的，也有冷眼旁观的，显然对此类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凌霄目光扫过，并未停留，正准备绕开。
就在这时，那被称为“熊爷”的壮汉似乎觉得光是退钱还不够解气，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就朝着那瘦小男子刘三的脸上扇去，带起的恶风显示这一巴掌力道绝对不轻，真要打实了，恐怕半口牙都保不住。
刘三吓得闭目待死。
然而，那巴掌挥到一半，却仿佛碰到了一层无形而柔韧的屏障，力道被悄然卸去，停滞在了半空。
熊爷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哪个不开眼的敢管你熊爷的闲事？！”
围观人群也一阵骚动，目光四处搜寻。
凌霄脚步未停，仿佛什么都没做，已然抱着灵儿从人群外围走过，只有他周身那极其细微、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波动涟漪，暗示了方才那微不足道的干预。
他并非同情那卖假货的刘三，只是不愿看到无谓的血腥扰了灵儿的安宁，也更不愿在此地过早地惹人注目。
那熊爷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丝异常的空间波动，又看了看凌霄那平静离开的背影，似乎察觉到此人不简单，骂骂咧咧了几句，终究没再追上来，只是加倍勒索了刘三的灵石了事。
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很快淹没在聚星镇永恒的喧嚣之中。
凌霄穿过几条更加混乱狭窄的巷道，终于在一处相对清净些的街道尽头，看到了一座三层高的石楼。
石楼样式古朴，与周围粗犷的建筑风格迥异，飞檐斗拱，隐隐透着一丝不属于此地的雅致与秩序感。门楣之上，悬挂着一面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三个龙飞凤舞、蕴含道韵的大字：
「天机阁」。
终于到了。
凌霄深吸一口气，抱着萧灵儿，迈步走向那扇半开半掩、仿佛能吞噬一切喧嚣的沉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