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青阳子的拂尘抽在控制台上，火星溅起时，
他拽着陆子墨的衣袖往密室中央退：
“跟我念‘太极生两仪’。”
朱砂在地面画出八卦阵，之前他用来稳固空间的太极印，
此刻在阵眼泛着淡青光，
“闭眼，想你第一次启动系统时的画面。”
檀香在鼻端萦绕，陆子墨的意识沉入黑暗。
三年前的暴雨夜突然清晰，画面里陈茹仕被锈蚀触须缠住，
后颈的暗金纹路正在发光，她拼尽全力把青铜镜塞给他，
声音混着电流杂音：
“别信系统。它的核心，是古神的实验中枢！”
“轰！”
意识海突然炸开，陆子墨猛地睁眼，
额头的冷汗滴在八卦阵上，朱砂被晕成暗红色。
青阳子扶着墙喘气，拂尘丝绦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古神意志在抵抗！但我们暂时切断了它对系统的控制。”
玄风子的投影突然稳定下来，它的眼睛变成暗金色，
全息屏展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僵住了，
画面里是间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镜头调试仪器，
仪器表面刻着的纹路，和之前陆子墨掌心的淡青色印记、和浑天仪残片的纹路，分毫不差。
男人转身时，陆子墨的呼吸骤停，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连左眉骨的小痣都没差。
“所有实验个体终将觉醒，”
男人的声音与玄风子重合，
“但觉醒意味着代价，比如说，你后颈的纹路，
会在清算之眼抵达时，成为引爆械寨的开关。”
密室里的呼吸声突然静止。
林三娘的短刀松了松，却没收回：
“现在，你还能证明你是你自己吗？”
控制台突然发出蜂鸣。
陆子墨瞥了眼屏幕，系统登录界面变回正常，最下方多了行小字：
“实验追踪模式?待激活”，
上面显示还有十分钟，正好是宋清越说的，清算之眼抵达北墙的时间。
密室里的空气裹着青铜锈味和汗味，沉得像压了块烧红的青铜板。
林三娘的刀尖压在陆子墨喉结下方，朱砂八卦阵的淡青光还在阵眼闪着，
刚才陆子墨额头滴下的冷汗，在阵纹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指尖贴着他颈侧皮肤，
暗金纹路随着心跳微微发烫，那纹路正顺着脊椎往肩胛骨爬，
像条活过来的金属蜈蚣，每爬过一寸，陆子墨垂在身侧的指尖就多一分冰凉。
“说清楚，是什么实验？”
林三娘的声音比刚才软了些，却没收回刀。
她领口的通讯器突然闪了下，屏幕上“楚离歌”三个字亮得刺眼，
陆子墨的余光扫到屏幕边缘沾着的血痕，
和之前楚离歌在通道里蹭到锈蚀时袖口的血迹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玄风子的投影突然稳定下来，蓝白色光晕褪去，眼瞳泛着暗金：
“实验追踪模式?激活完成。”
它的声音不再重叠，每一个音节都像青铜编钟在敲，
“当前可回溯三百年内的关键实验记录，并模拟未来分支。”
陆子墨摸向腰间的通讯器，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
就听见滋滋电流里飘出楚离歌的吼声：
“墨哥！清算之眼破了北墙……护门铜钉……撑不住……”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电流刺啦的杂音。
之前在密室里那十分钟倒计时的压迫感，此刻像锈蚀触须般缠上心口。
“古神选在这时激活模式，是想逼你妥协。”
青阳子的拂尘丝绦扫过地面，蹭起细碎的青铜屑，
“它知道清算之眼在逼近，你后颈这纹路，就是引爆械寨的开关。”
控制台的血红色消退，全息屏展开成扇形，最中央是团旋转的星轨。
陆子墨盯着那团光，后颈的灼痛突然变成某种牵引，
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在拽他的意识，
他想起上次在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
想起师父陈茹仕递来青铜镜时的眼神，这些碎片突然在脑子里拧成一团。
“请观看历史重现。”
玄风子抬手，星轨炸裂成碎片，重组出泛黄的影像。
画面里是座被青铜机关包裹的城寨，箭楼挂着“镇北”二字的褪色锦旗。
锈蚀之触的黑潮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触须卷走青铜拒马，
腐蚀机关弩的齿轮，和之前在镜中看到的械寨坍塌画面几乎重合。
人群尖叫着往内城跑，最前方有个穿玄色长袍的男人，
腰间悬着面青铜镜，他转过脸的瞬间，左眉骨的小痣与陆子墨分毫不差，
镜面刻着的云雷纹，和苏晚晴祖传铸造手记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我爷爷说过，宋家世代守护的青铜镜，在明末战乱时遗失了。”
苏晚晴的手突然扣住陆子墨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盯着影像里的男人举镜，指尖无意识蹭过怀里的《非攻卷》残片，
残片上之前被火烫出的焦洞，此刻正泛着淡光。
长袍男人举起青铜镜，镜面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锈蚀触须碰到光的瞬间像被火灼的蛇，蜷缩着退开。
但下一秒，天空裂开道漆黑的缝，无数半透明的触须从中垂下，缠住男人的四肢。
他的表情从震惊转为释然，对着镜头方向喊了句什么，
可下一秒，画面突然扭曲，声音变成刺啦的电流音。
“他说的是‘去青州，找浑天仪’。”
陆子墨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
后颈的纹路此刻已爬到耳后，他想起三年前暴雨夜，
师父陈茹仕被锈蚀触须缠住时，颈后也是这样的纹路在发亮。
她当时喊的“别信系统”，原来不是警告，是提醒他找浑天仪破局。
“你们的历史，早已被书写。”
锈蚀观察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人同时低语，
“每个观察者047号，都会在此时觉醒。”
它的声音里带着冷笑，
“选守夜人，你救所有人；选退阶，你保人性；选融合，你赌3.7%的可能。”
陆子墨后颈的纹路猛地发烫，像是在逼他点头。
全息屏突然切换画面。
第一幅是陆子墨站在锈蚀之触的核心，周身缠绕着暗金纹路，
他的手按在某种发光的晶体上，身后是跪伏的城寨众人。
“成为新守夜人，你将获得古神权柄，锈蚀永不再犯。”
玄风子的声音响起，
“代价是放弃人类身份。”
第二幅画面里，陆子墨将青铜机关图录投入熔炉，
苏晚晴抱着半融的青铜残件痛哭，宋清越红着眼砸毁最后一台机关弩。
“科技停滞，人类退回刀耕火种，但能保留纯粹的人性。”
第三幅最模糊，却有刺目的光。
陆子墨和苏晚晴站在巨型机甲前，青铜齿轮与太极图在机甲核心旋转，
核心中央隐约嵌着半块浑天仪残片，这残片的纹路和上次在实验室仪器上看到的分毫不差。
“融合古神科技与人类智慧，创造新文明。”
玄风子的声音顿了顿，
“若找到完整浑天仪，成功率可提升至47%。”
“放屁！”
宋清越踹了控制台一脚，火药粉尘从他袖口漏出来，
落在地面的八卦阵上，溅起细小的火星，
“老子宁肯跟锈蚀拼了，也不当什么守夜人！”
他转向陆子墨，眼眶发红，
“墨哥你说过，机械是用来守护人的，不是当神棍的！”
林三娘突然按亮领口的通讯器，楚离歌的影像闪了两下，
画面里满是锈蚀颗粒：
“三娘，我在北墙用火药撑着，陆城主他……不会选当傀儡的，信他……”
影像末尾，锈蚀触须缠上他的袖口，屏幕瞬间黑掉。
林三娘的刀松了松，刀尖从陆子墨颈侧移开：
“第三条路，我信你能走通。”
“如果我们连真相都不敢面对，还谈什么传承？”
苏晚晴突然开口。
她松开陆子墨的手腕，从怀里摸出《非攻卷》残片，
焦洞泛着的淡光正好映在全息屏上，
“我爷爷修了一辈子青铜，临终前说‘老祖宗的东西，不是枷锁，是火种’。”
她把残片递到陆子墨面前，
“我们保留知识库，设下封印，而且明确只有愿意用生命守护的人，才能触碰。”
陆子墨盯着残片上的焦洞，想起之前苏晚晴在密室里想烧书时的颤抖，
想起此刻通讯器里的死寂。
后颈的纹路突然不再发烫，像被泼了盆凉水。
“启动混沌无极模式。”他听见自己说。
声音很轻，但足以让密室里的呼吸声都停滞了一般。
他走向控制台，从怀里摸出那面一直贴身带着的青铜镜，
此刻镜面突然泛起温热，映出他后颈的纹路，
和影像里明末观察者的镜纹完美重合。
“融合太极驱动与青铜机关原理，定位浑天仪残片坐标。”
陆子墨将青铜镜插入知识库核心，镜面的光与全息屏的星轨缠在一起。
青阳子的拂尘突然爆发出金光，他低喝“太极生两仪”，
地面的八卦阵自动浮起，与全息屏的星轨重叠。
玄风子的投影剧烈闪烁，暗金光芒从控制台涌出，裹住所有人。
陆子墨的意识里闪过碎片：
倒悬巷废墟的青铜镜、师父递镜的手、明末观察者举镜的背影，
三者突然重叠，再睁眼时，鞋底已触到洛阳废墟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