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殿内的微光裹着玉质的冷香,我们四个围在时光钟下,指尖都捏着齿轮,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赵二郎先捧着人界的齿轮凑到东边槽位——齿轮上的青石板纹路刚碰到槽壁,就传来“咔”的轻响,像是钥匙卡进锁孔,淡青色的光顺着槽纹漫开,把石板路的细节映得清清楚楚,连路缝里的草屑都能看见。
“该我了!”青璃举着妖界齿轮往南边槽走,齿轮上的聚魂树纹路还缠着寻踪藤的淡绿光,刚嵌进去,槽位就亮起淡紫色的光,树纹里竟钻出几缕细藤,轻轻绕着钟身爬了半圈,像是在确认位置。阿凝握着鬼界齿轮走向北边,齿轮沾着的忆魂池水还没干,碰到槽壁时,水珠“滴答”落在地上,槽位瞬间泛起幽蓝的光,奈何桥的纹路里竟映出了孟婆汤勺的影子。
我捧着魔界齿轮走到西边槽位,指尖刚碰到槽壁,左手的封界纹就轻轻发烫——齿轮上的玄铁岩纹路与槽纹严丝合缝,“咔嗒”一声嵌进去的瞬间,淡黑色的光从槽里涌出来,裹住齿轮,岩缝里的金光也亮了,与其他三个槽的光交织在一起,在钟身绕成一圈光带。最后,赵二郎踮着脚把神界齿轮往中间槽嵌,云纹刚碰到槽位,淡金色的光就炸了开来,像撒了把碎星,五个槽位的光瞬间连成一片,把时光钟裹在中间。
齿轮刚嵌满,时光钟就发出一阵温润的银色光晕,钟面上原本明暗不一的六界图案突然全亮了——人界的青石板路有行人走动,妖界的聚魂树结出了果子,鬼界的奈何桥飘着纸灯笼,魔界的玄铁岩泛着光,神界的云纹绕着钟顶转。可钟摆还是悬在半空,周围飘着的透明花瓣也没动,只是光更亮了些,像在等什么。
“得用你的力量激活。”时光守者的声音从钟摆里传出来,带着些微的震颤,“只有女娲后人的封界纹,能引动钟里的女娲之力;只有魔界的噬魂丝,能清掉苍玄留下的浊气——这是你娘当年留下的法子,她说,破界者的双色力量,能平衡五界的时间,让齿轮转起来。”
我走到钟摆前,深吸一口气,左手的封界纹先亮了——淡金色的光从掌心涌出来,像融化的金液,顺着指尖往下淌;右手的噬魂丝也跟着滑出袖口,黑色的丝绦带着冷意,与金光缠在一起,慢慢拧成一道双色光带,光带的末端轻轻碰了碰钟摆。
“阿澈,别紧张。”阿凝在旁边轻声说,手里的渡魂铃泛着淡蓝的光,铃身贴在掌心,“跟着封界纹的暖意走,它会带你找到用力的方向。”青璃也握紧了寻踪藤,藤尖的淡绿光对着钟摆晃了晃,像是在给我鼓劲;赵二郎把刀插回鞘里,双手叉腰站在我身后,粗嗓门放轻了些:“别怕!有我们在,出不了事!”
我点点头,慢慢将双色光带往钟摆里送——金光刚渗进钟摆,就传来一阵暖意,像娘当年摸我头的温度;黑丝跟着进去时,钟摆里突然飘出些淡紫色的浊气,被黑丝瞬间吸走,化作一缕青烟散了。随着光带不断输送力量,五个槽位的齿轮开始轻轻颤动,“咔嗒——咔嗒——”的声音慢慢响起来,先是东边的人界齿轮转了半圈,接着南边的妖界齿轮也动了,五个齿轮很快就同步转起来,光带在钟摆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把钟摆裹得发亮。
随着齿轮转动,周围飘着的透明花瓣突然动了——它们像被光吸着似的,纷纷往钟面上飘,碰到钟身的瞬间就化了,变成细碎的光点,融进六界图案里。殿外传来的风也变了,原本带着时光乱流的凉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春天的暖香,混着神界特有的云气,从殿门缝里钻进来。
“动了!钟摆动了!”赵二郎突然喊起来,声音里满是兴奋。我抬头一看,钟摆真的慢慢晃了起来——先是轻轻荡了半下,接着幅度越来越大,“咚——”的第一声钟响传出来,温润而有力,像敲在心上,震得殿里的光带都晃了晃;第二声“咚”响时,殿外的时光乱流彻底消失了,刚才还一半春一半冬的云阶,现在全是嫩绿的草和粉白的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
钟声响到第三下时,钟摆突然“咔”地停了一下,接着一道银色的光从钟摆里飘出来——时光守者的身影慢慢显形,这次不再是透明的碎片,而是实实在在的人:银色长袍上的纹路闪着光,手里的钟锤握着稳稳的,连鬓边的发丝都清晰可见。他走下钟摆,脚步轻得像踩在云里,走到我面前时,笑着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很暖。
“谢谢你,阿澈。”他的声音比刚才清晰多了,眼里满是感激,“你跟你娘一样,心里装着六界,连眼神都像——当年她也是这样,握着封界玉站在钟前,说‘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住时间线’。三百年了,我终于能从钟摆里出来了。”
“娘她……”我攥紧手里的影纹佩,玉佩的温度顺着掌心传上来,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只问出一句,“当年是不是很辛苦?”
时光守者点点头,眼神飘向钟面上的六界图案,像是看到了过去的画面:“你娘当年受了苍玄的伤,胸口的伤口渗着血,还坚持要拆齿轮、嵌封界玉。我让她先治伤,她说‘齿轮不藏好,六界就完了’。她走的时候,还把你的小银锁托我保管,说‘等阿澈来修钟,就把锁给她’。”他从袖里掏出个小小的银锁,上面刻着个“澈”字,光线下闪着亮,“现在,该还给你了。”
我接过银锁,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小时候娘给我戴锁的样子——她蹲在青云观的槐树下,把银锁系在我脖子上,说“阿澈戴着它,就像娘在身边一样”。眼眶突然发热,我捏着银锁,心里又暖又酸——原来娘从来没离开过,她的爱和守护,一直藏在这些细节里。
“时间线恢复正常了!”阿凝走到钟旁,看着转动的齿轮,笑着说,“忆魂池里的残影肯定也散了,孟婆不用再抱着汤勺担心了。”她手里的渡魂铃轻轻响了两声,铃音清脆,像是在呼应钟声。
青璃也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钟身的光带,寻踪藤的淡绿光与钟光缠在一起:“妖界的老槐树肯定也恢复原样了,再也不会开出透明的花,聚魂果也能好好长了。”她笑着晃了晃手腕,藤尖对着钟摆摆了摆,像是在跟时光守者打招呼。
赵二郎举起酒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抹了把嘴,哈哈笑着说:“太好了!以后再也不会走在路上突然变天,也不会看到小时候偷酒喝的自己了——上次看到那画面,我脸都红了!”他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粗布袖子蹭到了额角的汗。
时光殿里的钟声还在响,“咚——咚——”的声音传遍了神界,连云阶上的神兵都停下脚步,抬头往时光殿的方向看。时光守者走到钟旁,伸手轻轻碰了碰转动的齿轮,眼里满是欣慰:“我会留在时光殿,继续看管时光钟,不会再让苍玄有机可乘。你们放心,以后六界的时间线,会一直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