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戈壁上空。陈砚站在崩塌的祭坛中央,莲魂主脉在他掌心流转着温润的白光,那些从焚天、锁魂圣国收集的青铜令牌,正沿着星图石板的凹槽缓缓滑动,在“观星圣国”的位置停下,发出细碎的震颤——那里的凹槽比别处更深,边缘还留着剑劈的痕迹,与青萍剑的刃口弧度完美契合。
“是断剑劈的。”林梢指尖抚过凹槽里的纹路,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看这痕迹的新旧,像是……刚留下不久。”
陈砚的青萍剑突然剧烈嗡鸣,剑身上的三色光芒(金、紫、白)同时暴涨,将石板照得透亮。他能“看”到石板之下,无数断裂的剑刃正顺着岩层脉络蠕动,那些剑刃锈迹斑斑,却在莲魂主脉的牵引下,发出细微的剑鸣——是三千七百柄断剑!是当年云岚宗护山长老与弟子们,留在石道石壁里的剑魂载体!
“它们在回应莲魂。”陈砚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想起护山长老化作残魂消散时,那些断剑曾齐齐飞向青萍剑,原来不是融合,是暂寄!是在等莲魂主脉归位的这一刻,重新汇聚!
柳无涯的青铜星盘突然腾空而起,盘心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死死钉在落星坡方向,星盘边缘的刻度亮起七道银线,与石板上的七星标记完全重合。“观星圣国在落星坡摆了‘七星锁魂阵’!”他捂着脱臼的右臂,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星盘显示,阵眼用了七百柄断剑当阵脚,那些剑……是你云岚宗的!”
阿沙怀里的发光石头突然炸开刺眼的光,影像中,落星坡的七星阵正泛着诡异的红光。阵眼中央,一个身披星纹袍的老者正用青铜锁链,将三百七十柄断剑捆成一束,剑尖全部指向青萍镇的方向,剑刃上的血契符文在星力牵引下,泛着贪婪的红光——他们在用断剑里的剑魂,祭祀某种东西!
“是观星圣国的大祭司!”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青萍剑的剑鞘上,三千七百道断剑虚影若隐若现,每道虚影都在悲鸣,“他想借断剑剑魂的怨气,污染七星轨迹,让青萍镇成为新的血祭坛!”
林梢突然想起那只刻着“青萍镇”的陶罐,罐身晃动的频率,竟与七星阵的红光闪烁完全一致。“陶罐里装的不是莲魂碎片!”她的声音发紧,短刀上的断剑残片突然迸出火星,“是观星圣国提前埋在青萍镇的‘星核’!等七星阵成,星核就会引爆,整个镇子都会被吸入星轨裂缝!”
获救的老者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落在石板上,竟让那些断剑虚影变得清晰了几分。“三百年前……是观星圣国算错了‘七星归位’的时辰……”他抓住陈砚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以为莲魂主脉会在三月初三现身,却不知……断剑才是真正的‘钥匙’!”
陈砚的掌心烙印突然剧痛,烙印中浮现出凌霄阁的阁楼顶层——那里悬浮着三千七百柄断剑,组成一个巨大的剑轮,剑轮中央,莲魂主脉正在缓缓转动,而剑轮的刻度,与星图石板上的七星标记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他猛地握紧青萍剑,剑身上的断剑虚影突然冲天而起,在乌云中组成完整的剑轮,剑轮转动时,戈壁下的断剑纷纷破土而出,如归巢的鸟雀般汇入剑轮,“师父留下断剑,不是为了纪念,是为了让我在这一刻,用三千七百剑魂,破了这七星锁魂阵!”
观星圣国的大祭司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落星坡的方向突然传来号角声,星图石板上的“观星”凹槽剧烈震颤,竟渗出暗红色的血珠,血珠在石板上蔓延,画出与七星阵一致的图案。
“他们开始祭阵了!”柳无涯忍着剧痛将脱臼的手臂复位,刀身在掌心转了半圈,“阿砚,你带莲魂主脉去落星坡,我和林梢带老者回青萍镇拆星核!”
林梢将阿竹给的“破星散”塞进陈砚怀里,短刀的断剑残片与他的青萍剑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共鸣:“小心观星圣国的星轨术,他们能借星光伤人,避开月亮照到的地方。”
阿沙突然举起那半块刻着“沙”字的玉佩,玉佩与陈砚剑穗上的莲花佩产生共鸣,泛着淡淡的蓝光:“我跟陈大哥去!我爹当年就是被观星圣国的人抓走的,我认得他们的星纹袍!”
陈砚看着阿沙眼里的光,又看了看柳无涯和林梢坚定的背影,突然将青萍剑指向落星坡的方向。三千七百柄断剑组成的剑轮在他身后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乌云被剑轮撕开一道口子,露出背后布满星轨的夜空——七星正在偏离原本的轨迹,朝着青萍镇的方向倾斜。
“走!”
他率先冲出裂缝,莲魂主脉在他掌心发出温润的光,三千七百柄断剑紧随其后,剑刃划破乌云的声响,像极了当年云岚宗弟子们练剑时的呐喊。
落星坡的号角声越来越近,七星阵的红光已染红了半边天。陈砚知道,这场仗不仅要赢,还要用断剑的剑魂,告诉那些藏在暗处的圣国残部——
青萍剑还在,断剑未亡,莲魂所至,即是正道。
而在他身后,戈壁的裂缝深处,那块星图石板的七十处凹槽里,有三十处突然同时亮起微光,微光中浮现出不同的圣国图腾,每一个图腾的眼睛位置,都刻着与观星圣国相同的星纹。
一场由三千七百断剑引发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