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锅沿上的糖浆
天刚蒙蒙亮，巷口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林玥就攥着个铁皮小锅蹲在糖画摊旁了。老师傅支起炉子时吓了一跳：“丫头，这才卯时，你比晨练的老头还早。”
她把锅往炭火上一架，脸红扑扑的：“我、我想试试自己熬糖浆。”锅里的白砂糖在火上慢慢化着，咕嘟出细小的泡，像藏着昨晚没散尽的星光。
你拎着刚买的桂花糕走过来时，正见她踮着脚够架子上的铜勺，发梢沾着的面粉被风吹得飘起来。“要帮忙吗？”你把糕点放在旁边的石阶上，指尖碰了碰锅沿，烫得赶紧缩手。
“不用！”她慌忙护住锅，却没注意糖浆已经熬得泛起琥珀色，“我昨晚查了食谱，说熬到能拉出丝就行……”话没说完，手里的长柄勺一歪，滚烫的糖浆溅在锅沿，瞬间凝成晶亮的糖珠。
她“呀”了一声，伸手去擦，被你一把攥住手腕。“傻不傻？”你从口袋里摸出块凉毛巾裹住她的手指，“烫坏了怎么画兔子？”毛巾上还带着桂花糕的甜香，她低着头，指尖在毛巾里悄悄蜷了蜷。
老师傅在旁边看得直乐，往炉膛里添了块柴：“当年我老伴学熬糖，也总把锅烧糊。”他敲了敲林玥的小铁锅，“火太急了，得像哄小姑娘似的，慢慢焐着。”
林玥的脸更红了，偷偷抬眼看你，正撞上你笑弯的眼。你接过她手里的铜勺，手腕轻轻搅动糖浆：“你看，要这样画圈，让糖均匀受热……”勺柄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像被电流窜过，同时往回缩，勺子里的糖浆晃出来，在炭灰里烫出个小小的“心”。
“你看！”林玥忽然指着炭灰里的糖渍，眼睛亮得像落了露珠，“它自己成形了！”
你蹲下去看，那糖渍被风吹得微微发脆，边缘还沾着几粒炭屑，倒真像颗歪歪扭扭的心。正想说话，却见她飞快地用指尖蘸了点凉透的糖浆，往你嘴角一抹：“甜吗？”
舌尖尝到那点甜时，你忽然想起昨晚灯笼上的指纹——原来有些印记，不用刻在纸上，不用画在灯笼上，只消一点糖浆，就能甜进心里，再也化不开。
老师傅的铜勺在铁板上敲出清脆的响，新的糖画兔子渐渐成形。林玥凑过去看，忽然拽了拽你的袖子：“你看那只兔子的耳朵，像不像我马尾辫的弧度？”
阳光漫过她的发梢，把锅沿的糖珠照得亮晶晶的。你望着她眼里跳动的火光，忽然觉得，今天的糖浆熬得格外好——不稠不稀，刚好能把两个人的影子，缠成扯不断的丝。
那丝缠缠绕绕，绕着晨光里她笑弯的眉眼，绕着炭火炉上微微晃动的糖浆，绕着你指尖残留的桂花糕香气，在风里轻轻晃啊晃，像要把这瞬间的甜，缠成往后无数个日子里的暖。
那丝缠缠绕绕，绕着她递来的那半块桂花糕，绕着你们并肩蹲在炉边时投下的交叠影子，绕着她突然凑近时发间飘来的皂角香。风从巷口溜进来，掀动她额前的碎发，也掀动了炉上糖浆那层薄薄的膜，“啵”地破了个小泡，甜香漫出来，和她的气息缠在一起，在晨光里织成一张软乎乎的网。
你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膝盖碰到她的膝盖，像两颗靠得很近的糖球，在暖烘烘的空气里慢慢化着，连棱角都变得黏糊糊的甜。她忽然转头问：“你说，这糖浆熬到能拉出丝，算不算成了？”你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沾了点面粉的鼻尖，觉得这日子啊，就该像这锅糖浆，慢慢熬，才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