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轩的指尖在玉珏上摩挲了三圈，指腹下的纹路突然泛起温热。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时，他正盯着案头恒河灌溉法的纸页——【历史人物召唤令已激活，本次随机召唤人物：袁天罡（唐）、李淳风（唐），忠诚度100%】。
他瞳孔微缩，玉珏在掌心骤然发烫。
书房里的烛火无风自动，两团青雾从案几上升起，待雾气散尽，两个身影已立在青砖地上。
左侧是个着鹤氅的老者，须眉皆白却目若朗星，右手持着半卷泛黄的《推背图》；右侧少年不过弱冠年纪，青衫沾着晨露，腰间挂着个青铜罗盘，正偏头打量书案上的水渠图。
草民袁天罡，见过太子殿下。老者率先躬身，声音沉稳如钟，此子是弟子李淳风，擅观星象、推阴阳。
少年这才回过神，慌忙作揖：淳风见过太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罗盘边缘，青铜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嬴轩按捺住心跳，目光扫过系统面板上跳动的忠诚度数值——两个明晃晃的100%刺得他眼眶发热。
他扶着案几站起身，喉结动了动：二位可知这是何处？
大秦，咸阳宫。袁天罡抬眼，鹤氅下的袖口露出半截龟甲，昨夜子时，某夜观星象，见紫微星旁有客星明灭，便知有召唤之力牵引。他指节叩了叩案上未标注的舆图空白处，此图缺了南赡部洲的恒河支流，殿下可是为拓土之事烦忧？
李淳风突然抬头：殿下腰间的香囊，绣的是玄鸟？
嬴轩下意识摸向腰间——那是王莹亲手绣的，玄鸟振翅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玄鸟主商，商属金，金气入命宫。少年指尖在罗盘上转动，青铜指针突然剧烈震颤，方才见殿下案头有字残页，项氏后裔...双瞳者，此刻该在咸阳城西三十里处。
你如何得知？嬴轩呼吸一滞。
三日前他收到密报，项燕之孙项籍因避仇潜入咸阳，但具体位置成谜。
草民观殿下气色，金气中隐有赤芒，赤属火，火克金，当是有仇家血脉在侧。袁天罡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往案上一撒，乾上坎下，需济卦。
坎为水，水在西，三十里为坎数之极。他屈指弹了弹最右侧的铜钱，再看这枚，有血锈——双瞳者近日伤过手。
嬴轩猛地想起密报里提过项籍与市井泼皮斗殴的事，后背沁出冷汗。
他转向李淳风：你既通天象，可预知今夜如何？
少年仰头望了望被窗纸滤得昏黄的天光，又掐着指节默算片刻：申时三刻起风，戌时暴雨，子时转大，寅时渐歇。
明日卯时初刻，当有细雨沾衣。
准吗？
若不准，淳风愿受罚。少年的语气里带着股少年人特有的执拗，罗盘上的指针却稳稳停在位——巽为风。
嬴轩盯着两人，喉间突然发紧。
他原以为召唤令会召来能征善战的武将，或是精于治政的能臣，却不想得了两个通晓天机的术数大才。
更妙的是那100%的忠诚度，系统从不会出错。
秦风！他提高声音。
外间传来脚步声，青衫侍从掀帘而入：殿下。
带二位先生去羽轩阁，挑最东头的静院。嬴轩指了指袁天罡的鹤氅，再让人送两箱蜀锦过去，天凉了，莫要冻着先生。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朱雀呢？
在偏殿候着。
叫她来。嬴轩转身时，袖角扫落案上的水渠图，他弯腰拾起，目光扫过二字，嘴角扬起，告诉朱雀，今夜带二十个暗卫去城西三十里，见到双瞳的年轻人，别伤他，带回来见我。
秦风领命退下时，李淳风突然指着窗外：起风了。
嬴轩转头，窗纸被风掀起一角，槐叶打着旋儿撞在窗棂上。
他摸出腰间的沙漏——申时三刻，分毫不差。
夜漏至戌时，暴雨如期而至。
嬴轩立在东宫檐下，看雨幕里的宫灯被吹得摇晃，雨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
远处羽轩阁的方向有灯火亮着，影影绰绰能看见两个身影——袁天罡在廊下观雨，李淳风抱着罗盘站在阶前，指尖还在轻轻转动。
殿下，该歇了。王莹捧着狐裘过来，明日还要去章台宫给陛下请安。
嬴轩接过狐裘，却没披上。
雨幕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艾草香——是羽轩阁的老医者在煮药。
他望着雨雾中若隐若现的殿宇，心里突然涌出股热流。
袁天罡说的南赡部洲，李淳风算的项氏后裔，这些原本分散的线头，此刻正慢慢缠成一股绳，往他掌心收紧。
次日卯时初刻，细雨果然沾衣。
嬴轩站在羽轩阁的竹篱前，看李淳风伸手接雨，水珠顺着少年的指尖滑落，在青石板上溅出细小的水洼。
他只说了一个字，李淳风便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太子殿下好雅兴。
熟悉的帝王声线从身后传来。
嬴轩猛地转身，见嬴政立在竹篱外，玄色龙袍沾着细雨，发冠上的东珠在雨幕里泛着冷光。
老皇帝的目光扫过袁天罡的鹤氅，扫过李淳风的罗盘，最后落在嬴轩发间——那里别着枚玉簪，正是昨夜他亲手挑的，刻着二字。
听说这小先生能算天。嬴政抬手指向李淳风，昨日的雨，可是他说的？
李淳风要跪，被袁天罡悄悄拦住。
老者抚着须髯道：陛下贵为天子，天自有感应。
嬴政没接话，目光落在竹篱旁的药罐上。
老医者正蹲在炉前扇火，药香混着雨气飘过来，是当归和黄芪的味道。
朕昨日用膳时，听小黄门说...他突然伸手，接住一滴雨珠，说有人算到今日有雨。
雨丝顺着他的指缝滑落，打湿了龙袍的袖口。
嬴轩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纹，突然想起前几日在舆图前，那只沿着恒河向南的手。
陛下。袁天罡突然开口，这雨...是吉兆。
嬴政转头看他，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
雨润万物，陛下的舆图，该要填上更多的名字了。
老皇帝的手指在龙袍上轻轻叩了三下，像是在敲一面看不见的战鼓。
他转身时，雨丝沾在发梢，看起来比昨日更老了些。
明日早朝，你带这两位先生来。他说，声音混着雨声，朕要问问，这天下的雨，能润到多远。
嬴轩望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紧狐裘。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提示：【帝王雄心支线进度+30%】。
他转头时，李淳风正蹲在药罐前，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什么——是幅简略的星图，中间那颗最亮的星，标着紫微星。
殿下。袁天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才陛下看星图的眼神...
我知道。嬴轩打断他，望着雨幕里渐远的龙辇，喉间发紧，他什么都察觉到了。
晨钟在咸阳宫响起时，嬴轩摸了摸发间的玉簪。
远处传来小黄门的尖嗓：陛下起驾章台宫——尾音被雨丝扯得细长，像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