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低罗帐。
晚春初夏的夜里,正是宜人时候。
无尽的缠绵悱恻,在霹雳炸响中终于得见闪光。
拖着疲惫的身子,张兰随便裹了件衣服去关窗户。
风雨已经披打的屋里一片狼藉。
收拾好刚到床边,就被袁平伸手拉到了自己怀里。
感受着男人痴缠的温存,张兰笑的如花绽放般灿烂。
“你想去北城工作吗?”
袁平的话有些呢喃不清,不过张兰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北城区工作可以离袁平近一些。
这个机会如果是之前的她绝对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现在她却要考虑的更多。
“我在陈阳呆惯了,可以留在陈阳吗?”
她的家人亲戚朋友都在这里,但这只是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要生下袁平的孩子,就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室。
要顾虑到她这个小家在舒漫心目中的位置。
搬到北城区固然可以和袁平有更多的厮守时间,但这种霸占绝对不是舒漫所能容忍的。
有袁平护着也不行。
好在袁平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她不太愿意就没再提。
“一眨眼,都好几年过去了!”
“现在偶尔回想起来,初到大同街治安所的那天,仿佛就在眼前。”
“我是不是老了?”
袁平的感慨虽然引发了张兰的共鸣,但也让她有些沮丧。
“你才25岁,哪里就老了?”
“我都30了,等过几年变成了黄脸婆,你可得给我留些颜面,每年怎么也得过来一趟撑撑场面。”
袁平被她的话逗的一乐。
好笑的说道:
“你都黄脸婆了还在乎脸面干啥?”
“到时候一大群小姑娘我都应付不过来,哪儿还能抽出时间来看你?”
张兰把头贴到袁平的胸口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你就是偏惹女人伤心的,和那些被你拒绝的可怜人相比,我倒是幸运的。”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缠绵的情话把房间里的空气都烘烤的灼热。
袁平也抱紧了怀里的女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
于感情事,随心又荒唐。
带着某种愧疚感,他捉住了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一夜风流尽,袁平扫除了全身的疲惫,只是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
一直在张兰家里呆了三天,袁平才在林妤的催促下脱离了温柔乡。
在这几天里,钱西安分别会见了中都各界人士,特别是王源松和黄雍这两位核心人物。
只是得到的结果反馈却让钱西安的眉头日渐紧缩。
在事关晋绥两省前途命远的正式会议之前,他要收集到更多的支持。
不光是执政院的二十多个成员,还有各界名流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有的人本身并不在政坛现身,但却能影响到一个或几个成员的意向。
虽然中都的实力人物对晋绥客人都很热情,但钱西安需要的不是热情,而是实质性的支持承诺,哪怕是交易。
结果不能说是一无所获,但离他预想的安全线还远远不够。
中都执政院经过增补之后,一共有25名成员或候补成员。
要想得到为晋绥两省保留部分独立性的支持,就要争取到至少三分之一的票数。
太少了不能在决策会议上形成声势,很可能自己的提案都进入不了表决阶段。
8票是钱西安给自己定的底线。
除了晋省自有的2票和绥省的一1,在中都这么些天,能达成支持承诺的成员只有1人,还有1人表示了倾向,但要看具体情况。
也就是有了声势可以添砖加瓦,没有声势那就会保持沉默。
为此,钱西安在各外埠省份成员中联络一圈,结果只有察省的远山委婉的表达了善意,但支持却是语焉不详。
其他成员都是客气的寒暄问候,正事儿是一点儿也不吐口。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向漫平公司提交的拜会申请,直接被拒绝了。
理由是舒漫总裁只是陕省参政院总参政,并不在中直隶挂职,不好干涉中都政务。
至于私人拜会,现在工作繁忙,舒漫总裁暂时不接受私人拜访。
如此冷遇让考察团的众人都有些气愤。
同是两口子,袁副总执热情相待,舒漫总裁却是冰冷拒绝。
这让人有种荒诞无稽之感。
好在气愤归气愤,也没人敢说出什么失礼的话来。
对于这个国内最有权势的女人,一般人能做的除了高山仰止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司令,王老和黄长官那儿怎么说?有没有透漏什么章程?”
“只要能在王,黄,袁三人中挣得一人全力支持,那事儿也能成了大半了。”
作为中都三巨头,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批人追随。
只要有一人明确态度,另外两人也会收到影响。
这种思路的确没错,但钱西安却摇了摇头。
“消息倒是透漏了一点儿,可惜不是好消息。”
“快则一年,慢则两年。”
“中都就要建国称制。”
“你看这报纸上整天吵的热闹,本质上就是为建国做准备。”
“王老问我晋绥何去何从?”
“这本来应该是我问他的话,现在他反过来问我,什么意思还用说吗?”
想到和王源松,黄雍的密谈,钱西安有些沮丧。
王源松的话还算委婉,到了黄雍那里,他是被以质问的语气斥责。
直言若是有人阻碍晋绥归建,就是晋绥两地民众的历史罪人。
这让钱西安差点儿和他拍案吵起来。
不过很快钱西安就醒悟过来,黄雍如此失礼的指责,是想明确的打消他的念头。
也是在向他表明态度。
晋绥保持现状的路子,至少在他这儿走不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得任人宰割?那让我们来中都还谈个什么劲?”
“直接派兵来接收不就行了!”
连日来的碰壁,已经让考察团众人已经完全没有前几天的新奇热切的心情。
“不要说气话嘛,现在好歹还有斡旋的机会,真要是大兵压境,你我恐怕就得和张杨二人一样在中都寓居了。”
“靠着你那点儿积蓄,养的住你那十来个姨太太吗?”
“刘公和,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我养多少姨太太,那是我自家产业经营的好,哪儿像某些人,把家败干净了,让公家给托底!老婆和离回娘家连嫁妆都收不齐整,也是太原一绝!”
“我艹你m了个巴子的,你好,你好你能生不出儿子来?像你这样的人,娶再多老婆有个卵用?平白的作孽人家!”
“我xxxx”
眼看着言语攻击就要演变成拳脚互殴,本来看热闹的人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
钱西安更是脸都黑成了锅底。
树倒猢狲散,眼看着晋绥军这个大树已经不能遮风挡雨,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由得变得恐慌起来。
虽然这场闹剧对于当下的局势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但在钱西安的心里,却成了晋绥人心崩塌的一个标志。
敢在他这个晋绥军牌面人物面前大放厥词,甚至动手互殴。
那他这个牌面还算得上牌面吗?
权威的丧失,只是问题的表征,本质上是大家对于晋绥军实力的信心缺失。
钱西安视之为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