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总部大楼,顶层宴会厅。
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金碧辉煌,193个国家的代表端着香槟杯,脸上洋溢着庆祝的笑容。林清婉站在人群中央,被各国元首围绕,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但只有站在她身边的苏雨薇注意到——她握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林医生,您今天的演讲太精彩了!法国总统热情地说。
谢谢您。林清婉举起酒杯,轻轻碰了对方的杯子。
啪——
酒杯从指尖滑落,清脆的碎裂声让周围人都转过头。林清婉的脸瞬间涨红,蹲下身想收拾碎片,手却抖得更厉害。
苏雨薇立刻蹲下,握住她的手,我来。
服务生很快过来清理,周围的人笑着说没关系,但林清婉知道——她不只是紧张。从看到窗户上那道子弹痕迹的那一刻起,恐惧就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
宴会厅的另一侧,秦墨轩握着威士忌,目光一直锁定林清婉。
秦先生。安保队长快步走来,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在会场外围发现三个可疑人员。
秦墨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什么情况?
三个亚裔男性,从晚上七点开始就在大楼周围徘徊。安保队长调出监控画面,我们追踪后,他们跑进地铁站就消失了。像人间蒸发。
秦墨轩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加强戒备。所有进出大楼的人,二次身份验证。林医生的酒店套房,24小时监控。另外……让林时婉过来。
十分钟后,林时婉出现在会场角落。她手指在金属手环上划动,全息屏幕浮现。
时间:演讲后第68小时,后天凌晨3点17分。她的声音很平静,但眼中闪过痛苦,方式:狙击。暗杀者在对面大楼38层设置狙击点。
秦墨轩的呼吸一滞:命中了吗?
没有。但是……林时婉点开另一个文件,画面中出现三张照片,这三个人,是当时保护林清婉的安保人员。第一枪没命中,但暗杀者引爆了走廊的遥控炸弹。这三个人用身体挡住了爆炸。
他们……
当场死亡。林时婉闭上眼,张伟,25岁,刚结婚三个月。李明,32岁,女儿刚满一岁。王强,28岁,独生子。他们的死,让林清婉陷入长达三个月的自责。等她恢复,第一阶段已失败。
秦墨轩看向宴会厅中央那个努力保持微笑的女人,低声说:我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为她而死。
包括不让任何人牺牲吗?林时婉突然问,在我们的历史中,林清婉最痛苦的,不是差点被杀,而是三个无辜的人因她而死。这种愧疚,几乎摧毁了她。
秦墨轩没有回答,只是握紧酒杯。玻璃在掌心碎裂,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宴会在晚上十点结束。林清婉在掌声中离开宴会厅,脸上的笑容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彻底崩塌。她靠着电梯壁,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电梯到达酒店套房所在楼层,门口站着十几个黑衣保镖。
最高级别安保。秦墨轩走出来,从现在开始,你的房间24小时有人守护。
林清婉点头,进入套房后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清婉……
就一会儿。她的声音很轻,我保证,不会乱来。
秦墨轩最终点头:我就在门外。
房门关上,世界终于安静了。
林清婉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纽约夜景。万家灯火璀璨夺目,但她的心却冷得像冰窖。
三个人。会因为她而死。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然后整个身体都在抖。她蹲下身,捂住嘴,眼泪疯狂涌出。
不……不会的……她喃喃道,开始数数,一、二、三、四……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紧张时就会数数。
二百三十五、二百三十六、二百三十七……
数到237,她终于停下,走进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妆已经花了。
林清婉。她对镜子说,声音沙哑,你不能倒下。你答应了所有人……
她吸了口气,打开水龙头洗脸。练习微笑:不能让大家看出来我怕……
但练到第三次,她又崩溃了,咬住毛巾,不让自己哭出声。
门外传来秦墨轩的声音:清婉?你还好吗?
林清婉立刻擦干眼泪,呼吸一下:我没事,马上出来。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没有离开。
十分钟后,她打开门。秦墨轩坐在门外地板上,递过来一杯温水和一颗话梅。
喝点水。他的声音很轻,哭完嗓子会疼。
林清婉接过水杯,把话梅放进嘴里,哽咽道:谢谢。
两人坐在沙发上,林清婉靠进他怀里。秦墨轩抚摸她的头发,她轻声问:如果真的有人要为了保护我而死,我该怎么办?
秦墨轩的手停了一下:那你就要确保,你的命值得他们的牺牲。
林清婉颤抖了:可是……我不想让任何人为我牺牲……
清婉。秦墨轩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人类的希望,是300年后几千万人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你的命,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但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牺牲。
林清婉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他。
凌晨三点,林清婉还是没睡着。她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三个名字。
张伟、李明、王强。
她突然意识到——一定有内鬼。否则暗杀者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掌握她的信息。
这个认知让她心脏剧烈跳动。她干脆坐起来,拿起笔记本,开始列出所有接触过她行程的人。
列到第37个名字时,天已经亮了。
她放下笔,呼吸三次,走进浴室化妆。遮瑕膏盖住黑眼圈,粉底遮住苍白,口红让她看起来气色不错。换上灰色套装,束起马尾,戴上平光镜。
镜中的女人看起来冷静、专业、强大。没有人能看出来,她昨晚哭了整夜。
她走出浴室,秦墨轩已经醒了。
你一夜没睡?他眉头紧皱。
睡了会儿。林清婉撒了个小谎,我决定了,按原计划参加今天的记者会。
秦墨轩的脸色变了:清婉,这太危险……
我知道。林清婉打断他,声音坚定,但如果我因为害怕就躲起来,人类会怎么想?他们刚刚才投票信任我。
秦墨轩沉默几秒,最终点头:好。但你必须听从安保安排。
我答应你。林清婉握住他的手,墨轩,谢谢你一直在。
傻瓜。秦墨轩将她拥入怀中,我说过,我会一直在。
林清婉吸口气,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手时,她突然转身,看着秦墨轩。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她的声音很轻,但很认真,记得告诉我爸,我爱他。
秦墨轩的心脏猛地一紧:清婉……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对面大楼传来,整栋楼都在颤抖,窗户玻璃碎裂,警报声刺耳响起。
两人冲到窗前,看到对面大楼38层正冒着浓烟,火光照亮了清晨的天空。
林清婉脸色瞬间苍白:38层……林时婉说的狙击点……他们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