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熹,京城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与暗流涌动之中。
街道上巡逻的士兵明显增多,且服饰混杂,并非全是熟悉的京畿卫队打扮。
城门紧闭,禁止出入,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里。靖王府的书房此刻已变成了临时的“危机公关作战中心”。
林墨一夜未眠,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高度亢奋。
王府幕僚赵先生、大总管李管事,以及墨韵事务所的几位核心骨干齐聚一堂,人人面色凝重。
“林姑娘,情况不妙。”
赵先生捋着胡须,眉头紧锁,“齐王的人动作很快,天还没亮,各种流言就已经开始在坊间散播了。”
“都说了些什么?”林墨声音平静,一边快速浏览着刚送来的几条情报。
李管事愤然道:“尽是些颠倒黑白的混账话!说王爷狼子野心,挟持陛下,意图篡位!还说……还说王爷因不满太后此前赐婚,怀恨在心,欲对太后不利!更有甚者,说王爷与敌国勾结,此次宫变是里应外合!”
一名墨韵的骨干补充道:“我们的人在东市和南城几个茶楼听到,已经有齐王安排的托儿在引导舆论,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少百姓将信将疑,已经开始恐慌。”
林墨放下情报,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控制信息源,散布有利于自己的谣言,抹黑对手,这是舆论战的经典套路。齐王身边有能人啊。”
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依旧昏暗的天空,大脑飞速分析:“他们占据了内宫,控制了部分禁军和城门,掌握了初步的武力优势和信息发布‘官方’渠道。我们现在处于信息劣势,必须用更快的速度、更广的覆盖面、更深入人心的方法,把真相传递出去。”
赵先生担忧道:“林姑娘,如今城门封锁,我们的人出不去,外界消息进不来。齐王恐怕很快就会发布‘靖王罪己诏’之类的伪诏,一旦形成官方定论,我们再想扭转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发布伪诏之前,甚至是在大多数百姓醒来,开始一天的活动之前,就把我们的‘号外’撒遍全城!”
林墨转过身,目光灼灼,“王掌柜来了吗?”
“来了来了!”话音未落,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正是与墨韵合作密切的“速印斋”掌柜王富贵。
“林姑娘,您紧急召见,可是有大事?”他看到书房内的阵仗,心里也是一惊。
“王掌柜,废话不多说。”
林墨直接切入正题,“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印一份‘号外’。”
“号外?”王掌柜一愣。
“就是特刊!紧急发布的特别消息!”林墨解释,“内容我已经拟好了草稿。”
她将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王掌柜,“标题要醒目,就用最大号的字:‘齐王叛乱,挟持君上,靖王殿下正率忠义之士入宫护驾!’”
王掌柜接过草稿一看,只见上面用简洁有力、通俗易懂的语言,清晰地陈述了齐王深夜发动宫变、控制皇帝太后、企图嫁祸靖王的事实。
文章还特意强调了靖王往日为国为民的功绩(如破获漕运案、科举舞弊案),以及其“深情体弱”(之前打造的人设此刻反而成了他不是野心家的佐证)的形象,与齐王突然发难的卑劣行径形成鲜明对比。
“这……这内容……”王掌柜手有些抖,印刷这种涉及皇权斗争的东西,一个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
“王掌柜,”林墨盯着他,语气不容置疑,“速印斋能有今日,离不开王府和墨韵的支持。如今王爷蒙冤,国本动摇,正是我等报效之时。此事若成,你便是功臣,王爷和本姑娘绝不会亏待你。若败……”
她顿了顿,语气转冷,“你以为齐王掌控局势后,会放过曾经为王爷和本姑娘效力的你吗?”
王掌柜一个激灵,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咬咬牙:“林姑娘放心!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回去召集所有工匠,立刻开印!只是……这纸张油墨……”
“李管事,全力配合王掌柜!王府库房所有存货,随他取用!不够的,想办法从其他渠道高价收购!”林墨下令。
“是!”李管事立刻应下。
“光有号外还不够。”
林墨又看向墨韵的骨干和负责市井网络的管事,“号外印刷需要时间,我们要双管齐下。立刻发动我们所有的说书人,利用清晨茶楼酒馆刚开始营业、人流聚集的时候,用最快的方式,将齐王叛乱、靖王护驾的消息散播出去!语言要更生动,更富有感染力,要把齐王形容成乱臣贼子,把靖王塑造成力挽狂澜的英雄!”
“还有报童网络,”林墨继续部署,“号外一旦印出,我要在半个时辰内,看到它们出现在京城每一条主要街道,每一个热闹坊市!免费发放!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
众人领命,纷纷行动起来。
书房内只剩下林墨和赵先生。
赵先生看着运筹帷幄、调度有方的林墨,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准王妃,平日里笑语嫣然,搞出各种新奇玩意,似乎总有些不拘小节。
但一到关键时刻,竟能展现出如此惊人的魄力和组织能力,仿佛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在指挥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林姑娘思虑周详,老夫佩服。”赵先生由衷道。
林墨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这只是第一步。齐王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反击。我们必须时刻关注舆论动向,随时准备应对。赵先生,麻烦你带人密切关注各方动静,尤其是那些中立官员和勋贵人家的反应。”
“是。”赵先生躬身领命。
林墨走到地图前,看着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京城布局图。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争,是一场争夺人心的战争。
她必须赢。为了沈玦,为了这个她逐渐融入并开始热爱的世界,也为了她作为金牌公关总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