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上千的菌类怪物如同潮水般涌来,空气中甜腻的迷幻香气几乎化为实质,五彩浓雾翻腾,将山谷变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绝地。
“结阵!固守!”清尘道长临危不乱,厉声喝道。七人迅速背靠背,结成圆阵。清风、明月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防御符箓激发,数道金光符墙在众人外围升起,暂时阻挡住扑面而来的彩色孢子和第一波菌怪的扑击。静云道长竹杖驻地,更加纯粹的净化光波全力扩散,驱散着侵蚀心智的甜香和靠近的邪秽气息。
玄真道长短尺连续顿地,一道道土黄色的光晕从脚下蔓延,地面硬化、隆起,形成一圈简易的矮墙和陷坑,迟滞菌怪大军的脚步。玄灵则快速从背囊中取出几个拳头大小、刻满符文的金属球,用力掷向菌怪最密集的方向。
“震灵雷!爆!”
轰轰轰!
金属球炸开,释放出并非火焰,而是强烈的、针对灵体和不稳定能量结构的震荡波!冲在前面的数十个菌怪被震荡波扫过,身体表面的菌丝顿时紊乱、崩解,动作变得踉跄歪斜,甚至互相冲撞。
叶辰没有浪费真元进行大范围攻击。他的离火瞳急速扫视着整个山谷的能量流动,尤其是中央那沸腾的五彩湖,以及湖对岸绝壁上的古老遗迹。
“核心在湖里!也在那遗迹里!”叶辰瞬间看透了部分本质,“这整个山谷是一个巨大的、失控的天然五行循环系统!五彩湖是能量汇聚搅拌的核心,那些菌类是适应环境形成的‘稳定器’和‘净化器’,但它们现在也被混乱能量侵蚀,变成了攻击性的怪物!遗迹里……有东西在引导甚至加剧这种混乱!”
他指向湖对岸的遗迹洞口:“必须进入遗迹,找到源头,才有可能平息或者控制这里的暴动!否则这些菌怪杀之不尽,能量暴动会越来越强,直到把我们都吞没!”
“怎么过去?”玄灵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还在不断从菌苔下“诞生”的菌怪,以及那沸腾的、散发出恐怖能量波动的五彩湖面,头皮发麻。
“我来开路!你们跟紧,以最快速度冲过去!”叶辰深吸一口气,体内五行道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五行真元不再掩饰,轰然爆发!
青玄剑终于出鞘!一声清越剑鸣响彻山谷,剑身之上,五色光华流转,五行破法禁全力催动!
“五行轮转,开道!”
叶辰身形化作一道五色长虹,并非直接冲入菌怪群,而是紧贴着地面,青玄剑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剑锋所过之处,地面、空气中的五行能量流被强行牵引、扰乱、破开!那些依赖特定五行能量环境才能活跃的菌怪,一旦靠近叶辰剑光范围,体内的能量平衡立刻被打破,菌丝崩解,动作僵直,甚至直接瘫软!
他硬生生在潮水般的菌怪群中,“犁”出了一条狭窄的、能量暂时紊乱的通道!
“走!”清尘道长当机立断,拂尘护住后方,紧随叶辰冲入通道。静云、玄真、玄灵、清风、明月不敢怠慢,各施手段,护住两翼和上空,紧紧跟随。
通道两侧,菌怪嘶吼着试图合拢,但它们一进入被叶辰五行剑气扰乱的区域,便如同陷入泥沼,动作迟缓,攻击无力。众人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在五彩迷雾和菌怪狂潮中艰难而坚定地向着湖泊对岸突进!
越是靠近湖泊,能量乱流越是狂暴。五彩湖面沸腾,不时有混杂的能量束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落在附近,炸开一片片炫目的光晕,威力惊人。众人不得不左躲右闪,规避这些无差别攻击。
短短百余米的距离,却如同穿越炼狱。不断有菌怪从侧面或头顶扑下,被众人击退或斩杀。清风、明月的符箓消耗极快,玄灵的震灵雷也所剩无几。玄真道长脸色发白,维持地脉干扰消耗巨大。静云道长的净化光波范围在缩小。连清尘道长的拂尘清光也显得有些暗淡。
唯有开路的叶辰,剑光依旧璀璨,五行之力在他手中仿佛拥有生命,不断破开前路障碍,调整着周围紊乱的能量,为队伍开辟相对安全的路径。但他额头已见汗珠,真元消耗同样恐怖。
终于,在击溃最后一波从湖水中直接爬出的、半液体半菌丝的诡异怪物后,七人成功冲到了湖泊对岸,那处绝壁遗迹平台之下!
平台离地约三丈高,下方是陡峭湿滑、长满发光菌苔的岩壁。
“上去!”玄真道长短尺一指,一道土黄色的光芒卷住平台边缘,形成一道粗糙的斜坡。众人借力,飞身而上,落在了石头平台上。
平台上的菌类相对稀少。回头望去,湖泊周围的菌怪大军并未追上来,似乎对这片靠近遗迹的区域有所忌惮,只是在平台下方不远处嘶吼徘徊,不敢逾越某种无形界限。
众人得以暂时喘息。清尘道长迅速分发回气丹药,大家各自调息。
叶辰则第一时间走到那被藤蔓和菌类遮掩的洞口前。洞口约一人高,内部幽深黑暗,隐隐有微弱的气流涌出,带着古老尘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与香料混合的奇异气味。洞口边缘的符文虽然模糊,但叶辰能辨认出,这是一种非常古老、偏向祭祀与自然沟通的巫文,与古巫教的符文体系有某种相似之处,但更加原始、质朴。
“这里就是关键了。”叶辰沉声道,挥剑斩断洞口的藤蔓和菌丝,“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导致此地五行混乱失衡,甚至引来外界觊觎的根源。”
“进去看看。大家小心,保持阵型。”清尘道长调息完毕,神色肃穆。
依旧是叶辰打头,清尘断后,其余人居中。七人鱼贯进入洞口。
洞内起初狭窄,走了约十米后,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天然形成、后又经人工修葺的宽敞石室。石室呈圆形,直径约二十米,高约五米。穹顶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光泽、但依稀能看出曾是某种荧光矿石的晶体,此刻只有微弱的、来自洞口和石壁某些裂缝透入的五彩湖光映照。
石室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石台。石台上,赫然盘坐着一具身披色彩斑斓、但早已腐朽破损的羽毛与兽皮服饰的骷髅!骷髅保持着双手交叠于腹前的姿势,骨质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隐隐泛着五彩光泽的琉璃质感。
而在骷髅交叠的双手之上,捧着一个约莫人头大小、非金非玉、材质与古莽山黑塔碎片相似、但颜色更加深沉内敛的暗灰色立方体!立方体表面光滑如镜,边缘棱角分明,没有任何装饰或符文,却自然散发出一股恒定、冰冷、仿佛能镇压一切混乱的奇异力场。
正是这股力场,笼罩着整个石室,将外界那狂暴混乱的五行能量隔绝了大半,使得石室内相对平静。
但叶辰的目光,却被石台前方地面上,一处更加触目惊心的景象吸引了。
那里,有一个直径约两米、边缘焦黑、仿佛被高温瞬间熔蚀出的不规则坑洞!坑洞深不见底,漆黑一片,从中隐隐散发出与那暗灰色立方体同源、但更加微弱、且带着一丝破损感的冰冷气息。坑洞周围的岩石,呈现出辐射状的结晶化痕迹。
“这是……”玄灵蹲在坑洞边缘,用仪器探测,“强烈的能量冲击残留……很久远了,至少上千年。这股能量属性……与这立方体同源,但更加狂暴、不稳定。像是什么东西……从这里‘冲’了出来,或者……‘掉’了下来?”
叶辰走到石台前,目光扫过那具琉璃五彩的骷髅,最后定格在那暗灰色立方体上。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向立方体探去。
没有排斥,也没有回应。立方体就像一个死物,只是静静地散发着那股镇压之力。但在其内部最深处,叶辰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意识残留?或者说,是某种预设的、程序化的信息烙印?
他尝试将一丝五行真元注入。
嗡——
暗灰色立方体表面,忽然如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浮现出一片片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组合的立体光影符号!这些符号与地球上任何已知文字都不同,充满了高度的抽象、逻辑与数学美感。
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精神意念,直接传入叶辰的脑海。并非语言,而是一种超越语言的概念传递。
“错误……坐标偏移……迫降……能量泄露……原生生态污染……尝试稳定……失败……核心协议:封印泄露点……等待……回收或修复……”
断断续续的信息碎片,夹杂着大量无法理解的技术术语和坐标数据。但核心意思,叶辰瞬间明白了!
这个立方体,是一件“天外造物”!它并非有意降临此地,而是在某种航行或传送中出现“错误”和“坐标偏移”,迫降(或坠毁)于此!其携带的能量(很可能就是高度提纯的五行本源能量或类似东西)在迫降撞击中泄露,污染了此地的原生生态环境,导致五行能量暴走,形成了五彩湖和那些变异菌类!
立方体自身也受损,但它启动了某种“核心协议”,试图“封印泄露点”(可能就是地上那个坑洞,泄露源头),并释放出稳定的力场,阻止污染进一步扩散,同时进入低能耗状态,“等待回收或修复”。
而那具琉璃五彩的骷髅……叶辰看向那具骸骨。骸骨的骨质被五彩侵染,显然是长期接触高浓度、混乱五行能量的结果。此人(很可能是上古时期在此地隐居或祭祀的巫者)发现了坠毁的立方体和能量泄露,试图研究或控制,最终被混乱能量侵蚀而死。也可能,他是在立方体迫降时就已在此,直接被波及。
“这里不是五行本源之地……”叶辰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石室中回荡,“这里是一个‘事故现场’。一件携带高等能量(很可能就是五行本源能量)的天外造物坠毁于此,能量泄露,污染环境,形成了我们看到的这一切。这个立方体,是那造物的核心或者逃生舱的一部分,它在尝试控制局面。”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
五彩湖、变异菌类、天然迷阵、五行混乱……这一切惊人异象的源头,竟然只是一场“交通事故”的后果?一件“天外造物”的残骸?
“那……那这立方体……”玄灵看着那暗灰色立方体,眼神炙热又恐惧。
“它现在处于某种休眠或低功耗状态,维持着最基本的封印和稳定力场。”叶辰道,“但它内部有信息残留,提到了‘回收或修复’。这意味着,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或者它本身会发出某种信号。”
他想起古莽山黑塔、想起阴影教派寻找的“圣骸”、想起古巫教信奉的“圣祖”……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古巫教、阴影教派……他们寻找的所谓‘五行精粹’、‘圣骸’、‘古老钥匙’……会不会,就是指的这些散落在世界各地、因类似‘事故’而遗落的天外造物或其碎片、泄露能量形成的富集点?!”
这个推测,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之前许多谜团!
如果五行本源并非地球自然孕育,而是“天外来客”带来的“污染”或“馈赠”……那么所谓的“打开门户”,其真正含义,会不会是……激活或召唤这些“天外造物”背后的存在?!
石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那暗灰色立方体,依旧散发着恒定冰冷的微光,以及地上那漆黑的坑洞,如同沉默的眼睛,凝视着这些渺小的闯入者。
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离奇,也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