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半,山海庄园内,专供吃饭招待的酒店正门前的车道早已清场,只留了两旁修剪整齐的香樟树,投下斑驳的阴凉。我们一大家子几十号人按辈分站在门廊下,没人高声喧哗,却能感受到空气中浮动的急切——半个月前我在家族群里公布三叔叔还活着、已是省委书记的消息后,今日终于是第一次见面。
我父亲在最前排,母亲扶着他的胳膊,指尖微微用力;二叔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紧盯着车道尽头;四姑穿着新烫的藏青色外套,时不时理理衣角,嘴里低声跟身边的晚辈叮嘱:“见了三叔别紧张,就跟见家里长辈一样。”我们兄弟姐妹七个站在长辈身后,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没过多久,一辆深灰色的丰田考斯特缓缓驶来,没有鸣笛,没有随行车辆,低调得像普通商务车,稳稳停在酒店门前的廊檐下。车门打开,李秘书先下车,转身恭敬地扶住车门框,紧接着,三叔叔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没有佩戴任何饰品,鬓角染着几缕银丝,身形挺拔,眉眼间既有上位者的沉稳,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和我们在群里看到的照片比起来,更显亲切。
“老三!”父亲率先迈步上前,手也微微发颤,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
三叔叔快步迎了上来,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力道沉稳却温和:“大哥,让你久等了。”他的目光落在父亲脸上,细细打量着,“这么多年没见,你头发都白透了。”
“老啦!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父亲笑着抹了抹眼角,“快,你还认得出来吗,?这是你二弟,还有三妹、四弟、五妹、六弟、七妹,咱们兄妹七个,今天可算凑齐了。”
二叔上前一步,握住三叔叔的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还记得我不?当年你上山下乡前,我还塞给你一把镰刀呢。”
“二哥,怎么能忘?”三叔叔笑着回应,目光扫过围上来的兄弟姐妹,一一伸手握手,“四妹,当年你总哭着要我给你编花环;六妹,你最爱跟在我后面掏鸟窝
他叫着每个人的小名,说着当年的细碎往事,仿佛从未分开过。三姑握住他的手时,眼眶一红:“三哥,你这些年苦不苦?我们当年以为你……”
“不苦,都过去了。”三叔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让大家惦记这么多年,是我的不是。”
轮到我们晚辈时,他逐一伸出手,掌心带着薄茧,却很温暖。
“三叔好。”我握紧他的手,心里的紧张瞬间消散,只剩下亲切感。其他堂兄弟姐妹也纷纷上前问好,三叔叔一一回应,叫着我们的名字,叮嘱我们照顾好长辈,语气就像普通的大家长。
李秘书站在一旁,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小琴总连忙上前:“书记,各位长辈们,里面都准备好了,外面起风了,咱们先进去坐,边吃边聊?”
三叔叔点点头,转身扶住父亲的胳膊:“大哥,咱们进去说。”他左手挽着父亲,右手偶尔回应着二伯、四姑的寒暄,一行人簇拥着他往酒店里走。廊檐下的风轻轻吹过,带着香樟树的清香,那些因时间和距离产生的隔阂,在一次次握手、一句句寒暄里,悄然消融,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亲情。
包厢里八桌宴席铺陈得气派又雅致,每桌十人围坐,青瓷餐具衬着稀世食材,光色流转间满是低调的奢华——这是小琴按1000万\/桌标准备下的盛宴,每一道菜都堪称“移动的金库”,看得众人暗自咋舌。
三叔叔刚与长辈们寒暄落座,服务员便端上第一道头盘:冰镇蓝鳍金枪鱼大腹配24K金箔,鱼片薄如蝉翼,铺在碎冰上,顶端点缀着鱼子酱与可食用金箔,入口即化,鲜得直冲天灵盖。“这鱼是今早包机从日本筑地市场空运来的A5级大腹,单斤就要六万八,这一盘就用了三斤多。”小琴总在旁轻声介绍。
二姑拿起公筷,给三叔叔夹了一片:“三哥,当年在乡下连白米饭都稀罕,哪敢想能吃着这金贵物,你尝尝。”
三叔叔细细咀嚼,眼里带着笑意:“鲜得很,比当年河里的小鱼干滋味绝。不过当年跟你在河边烤小鱼,就着糙米饭,倒也吃得香。”他转头给父亲添了片,“大哥,多尝尝,这东西嫩,不费牙。”
话音刚落,服务员端上一道炖盅,揭开盖时,鲍香混合着参香扑面而来——南非干鲍炖关东参,每只鲍鱼足有巴掌大,是养足了三十年的溏心鲍,搭配十年关东参,汤底用老鸡、火腿煨了5个时辰。“这只鲍单只就值十八万,参也是按克算钱的。”小琴补充道。
三叔叔拿起勺子,先给四姑盛了一碗:“四妹,你当年身子弱,就爱喝些滋补的汤,这碗你多喝点,补补元气。”
四姑接过汤碗,指尖都有些发颤:“三哥,这也太金贵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值钱的东西。”
“都是一家人,难得聚一次。”三叔叔又给四弟盛了一碗,“四弟,听说你现在种果树,收成不错?”
菜一道道上得密集,每道都带着“天价”标签:白松露煎m9和牛,雪花纹理如霜降,搭配现刨的意大利白松露,“这松露是按克计价,今天这一盘就用了两百克,光松露就值二十五万”;清蒸野生大黄鱼,鱼身修长通体金黄,“这是东海深海野生的,重六斤八两,市价一百万一条,今早刚捕捞上来就直接空运过来”;佛跳墙里满是鱼翅、花胶、瑶柱,底汤还加了三十年陈酿的花雕酒;鱼子酱配法式鹅肝,用的是伊朗阿尔玛斯鱼子酱,一勺就值三万块。
刚尝过鹅肝,服务员又端来两盘压轴菜:一盘是红烧三头网鲍,三只鲍鱼占据了半个餐盘,肉质肥厚弹牙,“这鲍是澳洲进口的三头鲍,三只就花了四十二万”;另一盘是珊瑚蚌刺身配鱼子酱,珊瑚蚌来自南极深海,肉质脆嫩鲜甜,“这珊瑚蚌是限量捕捞的,一盘就要十八万,够普通人家好几年的生活费了”。
席间的惊叹声就没断过,长辈们捧着餐具,都有些舍不得下筷。三叔叔一边吃,一边听着长辈们说家里的琐事,偶尔插几句话,或是问问晚辈的工作生活,没有半点省委书记的架子。
“五妹,群里说你孙女钢琴弹得好?”他夹了块珊瑚蚌,看向五姑。
五姑笑得合不拢嘴:“还行,瞎琢磨呢。三哥,这东西也太鲜了,就是太贵了,吃着都心疼。”
“今天高兴,别想钱的事。”三叔叔笑着应下,目光扫过席间的晚辈。
二伯端起酒杯,杯中是八十年陈的茅台:“三哥,咱兄弟几个今天凑齐了,喝一杯。这桌菜金贵,但咱兄弟情更金贵。祝你工作顺利,也盼着你常能和大家一起聚聚。”
“好!”三叔叔端起酒杯,与众人一一碰杯,酒液入喉醇厚,“这杯酒,敬大哥二哥,谢谢你们照顾家里;敬弟妹们,让你们惦记这么多年;也敬孩子们,你们是家里的希望。以后我一定常回来,咱们多聚聚,下次换我请,吃点家常便饭,心里更踏实。”
酒杯碰撞的脆响,夹杂着欢声笑语,与菜品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这1000万一桌的盛宴,珍馐满桌、价值连城,却抵不过一句句寒暄里的亲情暖意,那些跨越几十年的思念,在推杯换盏间,化作最踏实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