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女主察觉邪修气息，暗中追踪
山脊之上，风声呜咽。
苏媚的视线像两根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远方那块模糊的人形轮廓上。距离、光线、以及心中翻涌的鬼祟，都让那片岩石的影子显得格外诡异。
是石头，还是……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苏媚背脊发凉。她刚刚才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邪修做完交易，此刻正是草木皆兵，神经过敏的时候。如果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夜星晚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未曾眨动一下。她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贴合在冰冷的岩石上，呼吸放得比游丝还轻，心跳被强行压制在一个匪夷所思的缓慢频率。此刻的她，不是魔尊，不是苏家废柴，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是这荒凉山脊的一部分。
她甚至能感觉到苏媚那充满猜忌的目光，像蚂蚁一样在自己身上爬过。只要她稍有异动，哪怕只是肌肉的轻微抽搐，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在这种全身力量被抽空的状态下，她与一个真正的凡人无异。苏媚要杀她，甚至不需要动用灵力，一块石头就能了结她这可笑的第二世。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苏媚的脸色阴晴不定。去看看？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自己掐灭了。那山脊陡峭，爬上去费时费力，万一只是自己眼花，岂不是白费功夫？更重要的是，那个邪修刚刚离开，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苏家其他人撞见，她私闯秘境、勾结邪修的罪名，可比苏晚那个废物严重百倍。
权衡利弊之后，恐惧与急于求成的心态压倒了那丝疑虑。
“不过是块长得像人的石头罢了。”苏媚在心里对自己说，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她再次望了一眼，那轮廓依旧静止不动，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死寂。
她不再迟疑，将心中的不安强行甩开，转身一头扎进了另一侧的密林，脚步匆忙，甚至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直到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夜星晚才缓缓地、一寸寸地放松了自己僵硬的身体。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她撑着地面坐起身，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又湿又冷。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因为长时间用力紧抓岩石，指甲缝里嵌满了石屑，指尖甚至被磨破了皮，渗出细小的血珠。
狼狈，且屈辱。
想她夜星晚，纵横魔界千年，何曾被人用一道目光就逼到如此境地？
她抬起头，望向路朝辞剑光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得能冻结山风。
路朝辞。
这个名字在她齿间滚过，带着一股压抑的恨意。这个行走的禁魔领域，简直是她命里的天敌。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夜星晚的脑海中，迅速复盘了刚才苏媚与黑衣人的对话。
灵源珠。
邪修的目标是秘境的核心。一旦灵源珠被取走，这个空间就会从根基上开始崩坏，最终彻底枯萎。届时，秘境内的所有生灵，包括还在里面寻宝的苏家弟子，一个都活不了。
虽然她对苏家弟子的死活毫不在意，但她自己，还在这片即将崩塌的天地里。
更重要的是，那个邪修组织。他们处心积虑地渗透到苏家附近，显然所图甚大。这背后，是否与那所谓的“同命契约”有关？
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
夜星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四肢。她必须跟上去。
不是为了拯救苏家，也不是为了伸张正义。她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命运被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搅乱。她要亲手揭开所有的谜团，然后，再找路朝辞那个混蛋，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她走到山脊边缘，俯瞰下方。苏媚的身影早已不见，但那黑衣邪修离开时，并未刻意掩饰行踪。
夜星晚的目光扫过林地，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串极淡的痕迹。一截被踩断的蕨类植物，叶片上的断口还很新鲜；一块石头上，沾染了些许与周围不同的黑色泥土；风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这些在普通修士眼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节，在夜星晚这位曾经的魔界至尊眼里，却像是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清晰。
她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先在山脊上找到几株叶片宽大的植物，榨出深绿色的汁液，随意地涂抹在脸上和手背上，形成一道道不规则的迷彩。然后，她又扯下衣摆的一角，将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常年在山林中打滚的野丫头，再无半分苏家小姐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她才如同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山脊，融入了林间的阴影。
她没有灵力，更没有魔气，但她拥有的是千百年来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本能与经验。她懂得如何利用风向隐藏自己的气味，如何踩在枯叶与腐殖土上而不发出半点声音，如何根据林中鸟兽的反应来判断前方的动静。
此刻的她，就像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在成为魔尊之前，她也曾是这样一个在黑暗与危险中挣扎求存的弱者。那种久违的、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最原始感官中的感觉，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冷静。
邪修的踪迹一路向着秘境西北方延伸，那正是“禁地”所在的方向。
夜星晚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她能感觉到，随着不断深入，空气中的灵气变得愈发紊乱，其中夹杂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荒古气息。
穿过一片沼泽地时，她在一棵枯树的树洞里，发现了苏媚留下的痕迹。洞口有几根被扯断的、属于她发髻上的装饰流苏。
那个蠢货，果然也跟上来了。
夜星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苏媚显然不信任那名邪修，想亲眼看着他去对付自己，或者说，去送死。她大概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她那点可怜的潜行技巧，在真正的行家面前，就如同黑夜里的火把一样醒目。
这倒省了她不少事。有苏媚这个移动的靶子在前面吸引注意力，她的行动会更加安全。
她继续追踪，地势开始变得崎岖，巨大的岩石与扭曲的古树越来越多，光线也愈发昏暗。空气中那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浓郁。
忽然，夜星晚的脚步一顿。
她侧耳倾听，风中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石壁的声音。
她立刻闪身躲在一块巨岩之后，只探出半个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前方约莫百米处，是一面巨大的山壁。那黑衣邪修，正站在山壁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而苏媚，则像只受惊的兔子，躲在更远处的一棵古树后，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邪修停下了。
他为什么停在这里？
夜星晚的眉头微微蹙起。这里距离“禁地”石碑还有一段距离，按理说，他应该继续深入才对。
就在她疑惑之际，那名黑衣邪修，忽然抬起手，在那光滑如镜的山壁上，有节奏地敲击了三下。
“咚……咚咚。”
一声长，两声短。
山壁没有任何反应。
黑衣邪修似乎很有耐心，他静静地等待了片刻，然后再次重复了刚才的敲击。
就在第三遍敲击声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面光滑的山壁，忽然像水面一样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紧接着，一个漆黑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漩涡，凭空在山壁上浮现，缓缓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