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男模不干净。”
贺兰时的眼神里并没有责怪，反而有种对她近乎包容的祈求。他目光炙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而克制的渴求。
黎寒商没有情感经验，上一世的婚后相处经验也几乎为零，她读不懂贺兰时话里是否还有言外之意。
“你是担心我也会点男模吗？”黎寒商很认真正经地解释，“不会的，我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贺兰时松开了她的袖子。
“杀青宴你去吗？”
她点头。
贺兰时看着她的衣袖，所幸没被他指尖的血弄脏：“那晚上见。”
“晚上见。”
黎寒商打开门，她还要去还书，就先出去了。
贺兰时出去之前，回了一个未接电话。
“兰时总。”电话那边是华聿集团的人，“廉总私下联系了中远重工的人。”
还真是不老实。
“把他的项目停了。”
“那廉总那边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让贺景尧去，让他好好教教他那个废物儿子。”
贺兰时挂断电话，从工具室出去。
工具室在古籍修复室的斜对面，阮冬迎站在修复室门口，一动不动，挡住了路。
同事要出去，喊她：“阮老师。”
“啊？”
“在看什么呢？”
阮冬迎让开路，手放到身侧，稍稍握紧：“没什么。”
收尾工作做完了，下午没什么事，黎寒商就和同事回了工作室。
安定医院的公益短片也已经拍完了，目前在剪辑阶段，不需要外包，黎寒商的工作室里有剪辑师。
刚过五点，桑沈打电话过来，说安排了车，接她工作室的同事去蓝魔都。
晚上不用另外安排晚饭，蓝魔都有自助餐食。
包厢已经开好，桑沈做东，一掷千金要了最大的包厢，占地四百平，各种娱乐一应俱全，甚至还有dJ台和舞池。
博物馆的同事还没到，桑沈把黎寒商叫到吧台。
“聊聊呗。”
“聊什么？”
“贺兰时帮你请假的事。”桑沈可还记着呢。
包厢里在放歌，摄制组的大部队还没到，还算安静。
黎寒商先前答应了拍完节目就坦白，她信得过桑沈，没什么好瞒的。
“我跟贺兰时协议结婚了。”
桑沈倒酒的动作都卡顿了，比起气，更多的是惊：“你还真是……玩了把大的。”
“我有必须要结婚的理由。”
“我知道。”一起长大的，桑沈不可能不操心，“但你选谁不好，偏偏选贺兰时。”
桑沈没少从贺昭那里“了解”贺兰时，总之，是个危险人物。
黎寒商脱口而出：“他怎么了？”
第一反应骗不了人，黎寒商对贺兰时算得上袒护。
桑沈和黎寒商幼儿园就认识了，他是老父亲心理，觉得自己家的白菜被外面的猪拱了。桑沈对自己的发小有顶级滤镜，在他看来，真没有人能配得上黎寒商。
也不算滤镜吧，黎寒商不论是心性人品、学识涵养，哪一样不是最出色的。
桑沈不太爽：“这就护上了？”
现在想想，上次在医院，黎寒商昏迷不醒，贺兰时当时的表情就露出端倪了。
“就目前看来，”黎寒商很客观地实话实说，“跟贺兰时结婚，对我来说，都是好处。”
知道她结了婚的人很少，她目前和单身状态差不多。股份也继承了，凶手也找到了，还报了贺兰时上一世陪她一起死的恩情，结婚协议里的每一条也都对她有利。
她满意现在的结果。
桑沈摇了下酒杯，酒里的泡沫瞬间破碎：“在你正好需要的时候，出现一个完全符合你所有要求的结婚对象，完美得没有一点缺陷，难道不应该怀疑是杀猪盘吗？”
黎寒商：“……”
很好，反驳不了。
她没被杀猪盘过，相反，桑沈以前被初恋骗着买了茶叶，还是他更有被当猪杀的经验。
前辈的经验要引以为戒。
黎寒商郑重点头：“我会小心的。”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是博物馆的人到了。
黎寒商叮嘱桑沈：“我结婚的事，在同事面前帮我保密。”
“行呗。”
博物馆来了二十几个人，贺兰时最突出，个子高，举手投足气质清雅，在一群人当中，很难不注意到他。
桑沈的视线直接锁定在贺兰时身上。
贺兰时这张脸，要是玩杀猪盘，杀伤力太大了。
知道了结果，就更容易发现细节。桑沈发现，贺兰时一进门，目光第一时间就在找黎寒商。
桑沈拿了酒过去：“贺五叔，我敬你一杯。”
“今天不喝酒。”贺兰时从桌上拿了瓶水，没开过封的，他拧开，倒了一杯，“水可以吗？”
“可以。”
桑沈碰了碰贺兰时的杯子：“多谢五叔‘乐于助人’，配合我的工作。”
贺兰时语气不亲不疏：“不客气。”
蓝魔都一共六层，中间两层是独立包厢，娱乐和商务型的包厢都有，这边消费极高，往来的大多是不缺钱的二代和商业精英。
408的包厢被中远重工的老总定下来了，用来招待贵客。
“廉总，这是我让律师拟的合同，您过目。”
中远重工的老总叫齐耿。
贺廉接过齐耿递来的合同，刚翻了两页，秘书过来，走到贺廉身后，俯身在他耳边说：“项目被停了。”
贺廉情绪立马不对：“谁停的？”
秘书还没来得及汇报，贺廉的父亲贺景尧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这个蠢货，赶紧给我停手。”
贺廉易怒，暴躁地问：“是你停了我的项目？”
“你以为弄个空壳公司就能瞒天过海？你怎么这么天真，你以为贺兰时不知道？”贺景尧今天上午就被贺兰时的人提点过了，“把尾巴收干净点，再去你大祖父那里认错。”
中远重工是贺廉弄出来的空壳公司，为的是把华聿的东西转个手，捞到自己口袋。他也是被逼无奈，有贺兰时在，他永远都不会话语权。
齐耿听到项目停了，更加小心翼翼：“廉总？”
贺廉脸色阴沉：“出去。”
“那合同——”
“滚！”
齐耿招招手，把中远重工的人一并叫出去。
贺廉把合同摔在地上，愤怒地踹了一脚酒桌，从口袋里找出药瓶，倒了两粒，就着酒一口吞了。情绪还是压不下去，他开始摔东西。
酒瓶砸得到处都是，包厢里作陪的姑娘们一个个被吓得面色发白。
贺廉有躁狂症，这事算是个秘密。
秘书把姑娘们都打发出去：“你们都出去，出去之后别乱说话。”
六个姑娘赶紧离开。
有一个鞋跟太高了，崴了一下脚，摔坐在了地上，她胆战心惊地刚要站起来，被突然点到名。
“你留下。”
……
洗手间离桑沈开的包厢有一段路，黎寒商突然停下脚。
谢云意问她：“怎么了？”
黎寒商听力很好，远超寻常人。
她听到了女孩的呼救声。
她换了个方向，寻着声音找过去，走了两条过道，最后停在一间包厢的门口。
离得近了，谢云意也听到了声音。
“里面怎么有人哭？”听着像挣扎，谢云意问黎寒商，“要不要报警？”
蓝魔都这一层包厢的客人通常都大有来头，报警不一定有用，而且太慢，远水解不了近火。
不知道包厢里面是什么人，贸然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明智。谁的场子谁来管。
黎寒商找桑沈要了一个号码，然后拨过去。
“你好，肖经理。”
肖经理是蓝魔都的负责人。桑沈已经打过招呼了。
“黎小姐，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包厢的门坏了，我被锁在里面出不去。”
“请问您在哪个包厢？”
黎寒商抬头，看了一眼门框上面的数字，说：“408。”
“您请稍等，我这就让人过去。”
很快，肖经理就带人过来了。
黎寒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看到呼救的女孩被带出来后，才转头和同事说：“走吧。”
不用担心肖经理解决不了，蓝魔都的背后是明珠集团。殷闻的场子，澜城没几个人砸得起。
黎寒商刚走到桑沈包厢的门口，肖经理的电话打过来了。
“黎小姐，您不是在408吗？”
黎寒商从容回话：“你听错了，我在406。”
“那我现在过去。”
“不麻烦肖经理了，锁又好了。”
肖经理是聪明人，不会多舌多问，只在电话里，祝黎寒商玩得愉快，另外还给桑沈免了单。
黎寒商挂断电话，推开包厢的门。
小北见黎寒商回来，招手喊她：“寒商姐，过来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