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跟揣了冰碴子似的,顺着胡同的犄角旮旯钻,刮得窗纸“哗啦”响。何家屋里,煤炉烧得正旺,铁壶“咕嘟咕嘟”冒着白气,可王秀兰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块蓝布帕子,咳得身子直打颤,帕子上隐隐洇出点淡红的印子。
“妈,您再喝点热水。”何雨柱端着搪瓷缸凑过去,缸沿上还冒着热气。他眉头拧成个疙瘩,眼瞅着母亲这咳嗽快一个月了,从起初的夜里咳几声,到后来白天也止不住,药铺抓的干草片吃了两包,压根不管用。刚才那帕子上的红,像根针似的扎在他心上,手都有点发颤。
王秀兰摆了摆手,喘着气说:“没用……咳咳……别费那事了。”她声音哑得像磨砂纸蹭过木头,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咳音,“柱子,妈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过了这阵就好了。”
“啥叫过了这阵?”何雨柱把缸子往桌上一放,急得直转圈,“前儿个让您去厂里医务室看看,您说耽误事;昨儿个托张大夫来瞧,开的药吃了也不见好。您这咳得都带了血丝,还说没事?”
炕那头,何雨水正给弟弟何雨华讲算术题,听见这话,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炕桌上,大眼睛里噙着泪:“妈,要不咱去大医院吧?我听说市里的医院有好大夫。”
何雨华也跟着点头,小眉头皱得跟个小老头似的:“妈,我不买新橡皮了,把钱省下来给您看病。”
王秀兰看着仨孩子着急的模样,心里头暖烘烘的,咳着笑了笑:“傻孩子,妈这是老毛病了,每年冬天都得来这么一回,哪就那么金贵要去大医院?再说你爸那厂子年底正忙,哪能分神陪我折腾?”她说着,又一阵猛咳,脸憋得通红,腰都快弯成个虾米。
何雨柱看得心头发紧,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找爸,今天说啥也得送您去医院!”
“回来!”王秀兰咳着喊住他,“你爸是厂长,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节骨眼离岗,让人说闲话?咳咳……妈真没事,就是有点着凉,扛扛就过去了。”
何雨柱站在原地,脚像灌了铅。他知道母亲的脾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可看着她咳得直不起腰的样子,哪能坐得住?正急得抓耳挠腮,忽然想起归燕居——那空间里的老药柜,上次瞥见过一格一格的抽屉,说不定有能用的东西?
“妹,你看好妈,我出去趟,找张大夫再问问。”何雨柱含糊了一句,溜到院里,借着煤棚子的遮挡,心里默念着“归燕居”,眼前一花,熟悉的青砖墙、老药柜就出现在眼前。
这药柜比上次见时更亮堂了,乌木的柜门上雕着缠枝莲,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泛黄的小纸条,写着“当归”“黄芪”之类的字。何雨柱也顾不上细看,挨着个儿拉开抽屉找——甘草、杏仁、桔梗……都是些常见的药材,没个能直接止咳的。他心里头冒火,正想把最后一个抽屉也拉开碰碰运气,却发现那抽屉虚掩着,上面没贴纸条,拉开一看,里头放着个玻璃小瓶,标签上写着“川贝枇杷膏”,红底金字,看着就透着股正经劲儿。
“嘿,真是想啥来啥!”何雨柱眼睛一亮,赶紧把小瓶揣进兜,又在药柜里翻了翻,找到张油纸包了些川贝,这才急急忙忙退出空间,往家跑。
“柱子,你咋去了这老半天?”王秀兰见他回来,又开始咳,“张大夫咋说?”
“张大夫说您这是风寒带的燥咳,得用川贝枇杷膏,他那儿正好有一瓶,我给您取来了。”何雨柱把小瓶掏出来,拧开盖子,一股清甜的药香飘出来,混着点蜜味,不像别的药那么冲。他倒了一勺,用热水冲开,吹了吹递过去,“妈,您尝尝,不苦。”
王秀兰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果然不呛嗓子,顺着喉咙滑下去,胸口那股憋闷劲儿好像松了点,咳得也没那么凶了。“这啥膏啊?还挺好喝。”
“好东西就成。”何雨柱没说空间的事,只笑着帮她掖了掖被角,“张大夫说,每天喝三次,喝上几天就好了。对了,他还让我抓点川贝,回头给您炖梨吃,双管齐下。”
何雨水凑过来看那小瓶,眼睛瞪得溜圆:“哥,这膏看着真好看,比药铺的糖球还亮呢。”
“那是,这可是好东西。”何雨柱刮了下妹妹的鼻子,心里头踏实多了。刚才在空间里,他看见那药柜最上层还有本医书,翻了两页,说这川贝枇杷膏治燥咳带血最管用,这下总算能放下心了。
夜里,何雨柱躺在炕上,听着母亲的咳嗽声果然稀了,偶尔几声也没那么撕心裂肺,心里头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暖。他悄悄摸出那小瓶,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标签,忽然发现瓶底刻着个小小的“归”字——准是归燕居的记号。这空间就像个贴心的老伙计,总在最急的时候递上一把力,以前是花生、是粮食,现在是能治病的药,以后呢?他想着想着,嘴角就带上了笑,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刚起来,就听见灶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走过去一看,王秀兰正站在灶台前,拿着锅铲翻着什么,虽然还时不时咳两声,可比昨天精神多了。“妈,您咋起来了?不多躺会儿?”
“躺不住,”王秀兰笑着回头,脸颊有了点血色,“喝了那膏子就是不一样,夜里没咋咳,浑身舒坦多了。我给你们熬了川贝炖梨,快盛着吃。”
灶台上的砂锅里,冰糖和梨块炖得稠稠的,飘着川贝的药香。何雨水和何雨华早就端着碗,吃得眉开眼笑。“哥,妈炖的梨比糖还甜!”何雨华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
何雨柱盛了一碗,坐在灶膛边的小凳上,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里头那点担心彻底散了。他偷偷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蓝蓝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归燕居的药柜里还藏着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心里装着家里人,想把日子过好,总有看不见的暖意,在悄悄托着你往前走。
傍晚,何大清从食品厂回来,一进门就闻见药香,看见王秀兰正给孩子们缝新鞋,惊讶得直搓手:“老婆子,你这咳嗽……”
“好了大半了,”王秀兰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小瓶,“多亏柱子找的这川贝枇杷膏,比啥药都管用。”
何大清拿起小瓶看了又看,眉头皱了皱:“这膏子看着面生,哪来的?别是啥来路不正的东西。”
“爸,您放心,张大夫给的,正规药铺进的货。”何雨柱赶紧打圆场,心里头却琢磨着,回头得在归燕居多找找,看看有没有啥能让爸也放心的“凭证”。
何大清还是不放心,又问了几句张大夫的近况,确定是熟人,这才放下心来,拍着何雨柱的肩膀说:“小子行啊,知道疼你妈了。这膏子多少钱?我给你。”
“爸,您这就见外了,”何雨柱笑着躲开,“我挣钱不就是给家里用的?再说这是张大夫送的,没花钱。”
王秀兰在旁边帮腔:“就是,孩子有这份心比啥都强。你当厂长忙,家里的事,柱子现在能扛起来了。”
何大清看着儿子挺直的脊梁,又看看媳妇脸上的笑,心里头美滋滋的,往炕桌上摆了瓶酒:“今儿高兴,喝两盅!”
酒盅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窗外的风还在刮,屋里却暖融融的,川贝枇杷膏的甜香混着酒香、饭菜香,在不大的屋子里打着转,把每个角落都烘得热乎。何雨柱喝着酒,心里头盘算着,等妈彻底好了,得去归燕居的药柜里再翻翻,说不定还有能让爸厂里的老伙计们也能用上的好东西——毕竟,日子要过好,不光自家暖,身边的人,也该跟着沾点甜。
夜里,何雨柱又去了趟归燕居。药柜的抽屉都关得整整齐齐,那个装川贝枇杷膏的抽屉里,又多了两瓶一模一样的,标签上的金字在灯下闪闪发亮。他拿起一瓶揣进兜,想着明天给张大夫送过去——就说是“谢礼”,也算给这膏子找个“明面上的家”。
走出归燕居时,他看见院里的老梨树上,不知啥时候落了只麻雀,正啄着地上的梨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何雨柱笑了笑,往树上扔了把小米——日子嘛,不就是你惦记着我,我帮衬着你,再有点看不见的暖意托着,就啥坎都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