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找茬的事过去三天,四合院总算消停了些。可何雨柱知道,这平静是表面的,就像冻住的河面,底下的暗流从来没停过。
这天晌午,他刚从空间收了两把青菜,就见一大爷易中海蹲在自家门口抽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脸上的沟壑,像幅没画完的水墨画。
“柱子,过来。”易中海朝他招手,声音里带着点难得的温和。
何雨柱走过去,把青菜往身后藏了藏——这菜水灵得过分,还是别露眼的好。
“许家那事,没吓着吧?”易中海磕了磕烟锅,烟灰落在青石板上,“许福才就是只疯狗,你越怕他,他越咬得欢。”
“我不怕。”何雨柱挠挠头,“有山神爷照着呢。”
易中海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你这孩子,还真信山神爷?”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其实啊,这院里哪有什么神佛,真能护着你的,是自己的骨头硬不硬。”
何雨柱心里一动。这话听着不像随口说的。
“你爹以前在厂里,手艺是顶呱呱的,”易中海望着远处的墙根,像是在回忆,“有回鬼子要抢他的工具,他愣是抱着铁砧子不撒手,硬把鬼子顶了回去。那时候我就想,这家人的骨头,硬。”
何雨柱没接话。他知道易中海和爹是老工友,关系不错,可这话说得太突然,倒像是在试探什么。
“你那后山的菜,要是吃不完,就给大爷送点。”易中海又磕了磕烟锅,语气平常得像在说天气,“你大妈最近总咳嗽,想喝点菜汤。”
何雨柱心里透亮了。这是来要东西了。他故意露出憨笑:“成啊一大爷,就是不多,山神爷给的东西,不能多拿。”
“够了,够了。”易中海摆摆手,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懂规矩。”
等何雨柱拎着两把青菜送过去,才发现易中海家的炕桌上,摆着半碗红烧肉,油汪汪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吃得起的。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大爷,怕是早就不缺吃的,要菜是假,探他的底是真。
从一大爷家出来,刚拐过月亮门,就见三大爷阎埠贵蹲在墙根,手指头在地上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走近了才听清,是在算“一斤玉米面能换多少野菜”。
“三大爷,算账呢?”何雨柱故意踩了踩他划的线。
阎埠贵“哎哟”一声,赶紧用手护住:“别踩!这是我算好的账,一斤玉米面换三斤野菜,少一两都不行!”他抬头看见何雨柱手里的空篮子,眼睛一亮,“你刚从一大爷家出来?给啥好东西了?”
“就两把青菜。”何雨柱没瞒他。这老头精得很,瞒也瞒不住。
“两把青菜?”阎埠贵眼珠子转得飞快,“按市价,一把能换五个窝头,两把就是十个!你三大爷我昨天给人抄书,抄了一下午才赚三个窝头,你这……”
“这是山神爷给的,不算市价。”何雨柱打断他,心里有点烦。跟阎埠贵说话,总觉得像被算盘珠子敲着,哪都不舒服。
“咋不算?”阎埠贵不依不饶,“山神爷的东西就不是东西了?我看啊,你该跟一大爷要两个窝头当谢礼,这才叫公平。”他突然压低声音,“要不这样,你把菜给我,我给你算三道难题,保证你这辈子都想不出来,咋样?”
何雨柱差点笑出声。这老头,为了点吃的,连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他刚想拒绝,就见阎埠贵的小儿子阎解成从外面跑回来,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窝头,看见何雨柱,赶紧往身后藏。
阎埠贵的脸瞬间沉了,劈手抢过窝头:“跟你说过多少回,别捡地上的东西!吃坏了肚子,买药不要钱?”骂归骂,他还是把窝头吹了吹,掰了半块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响。
何雨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从怀里摸出个红薯——是空间里新收的,不大,但挺甜——塞给阎解成:“拿着,别让你爹看见。”
阎解成眼睛一亮,抓过红薯就往嘴里塞,被阎埠贵一把拉住:“放下!平白无故拿人东西,像什么话!”话虽硬,眼神却没那么凶了。
“三大爷,这是山神爷赏的,不算白拿。”何雨柱故意说得大声,“您要是过意不去,就教我道算术题。”
阎埠贵愣了愣,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行吧。我问你,一斤小米换三斤麸皮,两斤麸皮换五斤野菜,那三斤小米能换多少野菜?”
何雨柱心里默算:“二十二斤半。”
阎埠贵眼睛瞪得溜圆:“你咋算这么快?”
“后山的石头上刻着的。”何雨柱瞎编道。
阎埠贵信了,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看来山神爷也懂算术……”
正说着,二大爷刘海中背着手从外面回来,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绸衫,袖口磨破了边,却还是端着架子,走路都带风。
“阎老西,又在算计啥呢?”刘海中瞥了眼阎埠贵,语气里带着股子不屑,“整天就知道扒拉你那破算盘,能算出个官来?”
阎埠贵也不含糊:“总比某些人强,整天装大尾巴狼,以为穿件绸衫就是官老爷了?我可听说了,你昨天去给李干事送礼,被人赶出来了。”
刘海中气的脸都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那是去汇报工作!”他转身瞪着何雨柱,“柱子,你说,二大爷像那种会被人赶出来的人吗?”
何雨柱心里觉得好笑,这二大爷,啥时候都不忘摆谱。他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二大爷,我……我没看见。”
“没看见就是没有!”刘海中梗着脖子,又背着手,“我告诉你阎老西,等我当上街道主任,第一个就整治你这种投机倒把的!”
“就你?”阎埠贵冷笑,“先把你家光天欠我的那斤玉米面还了再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唾沫星子飞了一地。何雨柱趁机溜了,刚走到自家门口,就见张氏站在院里,脸色不太好看。
“娘,咋了?”
“你二大爷刚才来,说让你去给他家挑水,”张氏叹了口气,“我说你不在,他就骂骂咧咧地走了,说要让厂里的人给你穿小鞋。”
何雨柱皱紧了眉头。这刘海中,真是睚眦必报。
“别理他。”他安慰道,“他就是说说,厂里才不管这些破事。”
可他心里清楚,刘海中虽然没本事,却最擅长搬弄是非,真要是被他缠上,确实麻烦。
傍晚时分,何雨柱正在空间里给玉米除草,就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是易中海和刘海中在吵。
“刘海中,你别太过分!柱子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啥?”
“易中海,你少管闲事!这院里我是二大爷,他就得听我的!不给我挑水就是不尊重长辈,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你要收拾谁?”易中海的声音沉了下来,“有本事冲我来!”
何雨柱赶紧退出空间,就见易中海和刘海中在院里对峙,一个脸涨得通红,一个脸色铁青,阎埠贵蹲在门槛上看热闹,手里还扒拉着算盘,不知道在算什么账。
“一大爷,二大爷,别吵了。”何雨柱赶紧上前,“二大爷,我给您挑水去,现在就去。”
“算你识相!”刘海中哼了一声,气焰嚣张了不少。
易中海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回屋了,背影看着有点落寞。
何雨柱挑着水桶往后院走,心里五味杂陈。易中海的维护,阎埠贵的算计,刘海中的跋扈,像三张牌,在这四合院里打了一辈子,谁也没赢,谁也没输。
他知道,自己早晚也得卷入这牌局里。空间里的黑土地还在扩,玉珠的力量越来越强,他藏不住了。
挑完水回来,刘海中正在院里吹嘘自己“治住了小辈”,阎埠贵蹲在旁边应和,眼神却在算计着什么。何雨柱没理他们,径直回了屋。
张氏给他端来碗红薯粥,粥里飘着块肉,是易中海下午送来的,说是“谢礼”。
“柱子,”张氏摸了摸他的头,“这院里的人,都不容易,能让着就让着点。”
何雨柱点点头,喝了口粥。红薯的甜混着肉香,在嘴里化开,可他却尝出点别的味道,像院里的井水,看着清,底下藏着啥,谁也说不清。
他摸了摸眉心的玉珠,它安安静静的,像在听着院里的动静。
易中海的烟袋,阎埠贵的算盘,刘海中的绸衫,还有许家的蛮横,秦淮茹的难处……这一切,都在这四合院里打着转,像个没头的陀螺。
而他这颗突然掉进来的“珠子”,不知道能把这陀螺带向哪。
夜色渐深,院里的争吵声停了,只剩下阎埠贵最后拨算盘的“吧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何雨柱躺在炕上,听着那声音,心里暗暗盘算。空间里的麦子该追肥了,土豆也快收了,得想个法子,把这些东西换成更保险的物件,比如……枪?
他知道这念头大胆,可在这乱世,手里有杆枪,比什么山神爷都管用。
窗外的月亮又躲进了云里,四合院里一片漆黑,只有三大爷家还亮着点微光,那是阎埠贵还在算账呢。
何雨柱握紧了拳头。不管这院里的水多深,他都得趟过去。
为了爹娘,为了空间里的黑土地,也为了自己这条意外得来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