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大军退走后,阴山脚下的青鸟殿只剩一片断壁残垣。沈清辞命士兵清理废墟,三日三夜,指尖磨出了血泡,却始终没找到苏云溪的踪迹——没有尸骸,没有遗物,只有一块沾着松烟墨痕迹的碎石,与当年寒潭边的墨香如出一辙。
“将军,太原城急报,北狄残余势力联合影阁余孽,在边境劫掠州府,百姓流离失所。”林岳捧着军报,看着沈清辞苍白的面容,语气难掩担忧。
沈清辞将那块碎石贴身收好,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墨痕,眼中的空洞渐渐被决绝取代。他站起身,银甲上的尘土簌簌落下:“传令下去,拔营返程,驰援边境。”
大军行至半途,途经一处破败的驿站。沈清辞深夜难眠,独自走出营帐,却见驿站的墙角,有人用松烟墨画了一只小小的青鸟,翅膀下藏着一个“溪”字,墨迹未干,显然是刚留下不久。
他心头猛地一跳,疯了一般冲进驿站,却只看到一名衣衫褴褛的孩童,手中握着半块松雪墨。“是谁让你画的?”沈清辞抓住孩童的肩膀,声音颤抖。
孩童被吓得哭了:“是……是一位穿红衣的姐姐,她说画在这里,会有人来寻她。”
红衣?沈清辞脑中闪过苏云溪最后的模样——她明明穿的是北狄胡服。他追问:“姐姐去哪了?”
“往东边去了,说要找什么‘青鸟残卷’。”孩童指向东方,那里正是前朝皇陵的方向。
沈清辞心中豁然开朗。苏文渊毕生研究前朝秘闻,青鸟军的封印绝非仅靠图腾,那所谓的“残卷”,或许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也是苏云溪脱身的依仗。他当即下令,命林岳继续驰援边境,自己则带着两名亲信,快马加鞭赶往皇陵。
前朝皇陵隐在太行山脉深处,荒草萋萋,碑石倾颓。沈清辞按照孩童所说的方向,在一座无字碑后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地宫入口,入口处的石壁上,同样刻着一只青鸟,与驿站的涂鸦一模一样。
他点燃火把,独自踏入地宫。地宫幽深,两侧的石壁上画满了壁画,记录着前朝青鸟军的组建历程——原来青鸟军并非普通士兵,而是由前朝能工巧匠打造的傀儡军团,以青鸟玉佩为引,以残卷为控,一旦失控,便会不分敌我,大肆屠戮。
走到地宫尽头,眼前出现一间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卷残破的绢纸,正是“青鸟残卷”。而石台旁,一名红衣女子正背对着他,手中握着短匕,警惕地盯着前方的黑影。
“云溪!”沈清辞失声喊道。
苏云溪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惊喜与戒备:“清辞?你怎么来了?”她身上的红衣沾着尘土,肩头有一道新的伤口,显然刚经历过厮杀。
黑影缓缓转过身,竟是静慈太妃!她手中握着一枚与月牙玉佩相似的黑色玉佩,眼中满是疯狂:“沈清辞,苏云溪,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太妃?你为何会在此地?”沈清辞握紧软剑,护在苏云溪身前。
静慈太妃冷笑一声:“我本是前朝皇后的贴身侍女,当年景琰皇子遇害,我隐忍三十年,就是为了唤醒青鸟军,为他报仇,夺回江山!端王、镇国公,都只是我的棋子!”
她举起黑色玉佩,石室忽然剧烈震动,壁画上的青鸟图案发出红光,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无数带着青铜面具的傀儡士兵从缝隙中爬出,正是青鸟军的残余势力。
“这些傀儡,只认青鸟玉佩的号令。”静慈太妃狂笑,“沈清辞,你手中的月牙玉佩是正品,只要杀了你,我就能彻底掌控青鸟军!”
傀儡士兵步步紧逼,手中的青铜刀泛着冷光。苏云溪捡起石台上的青鸟残卷,快速翻阅:“残卷上有克制之法!用月牙玉佩的红光,照射傀儡的眉心!”
沈清辞立刻掏出月牙玉佩,玉佩在火把的映照下发出耀眼的红光,他将红光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傀儡士兵,那士兵瞬间僵住,随后轰然倒地,化为一堆碎铜。
“有效!”苏云溪眼中闪过光亮,与沈清辞并肩而立。她手持短匕,抵挡傀儡的攻击,沈清辞则用玉佩的红光逐一照射,傀儡士兵纷纷倒地,石室中的震动渐渐平息。
静慈太妃见状,气急败坏地亲自冲了上来,黑色玉佩直刺沈清辞的咽喉。“冥顽不灵!”沈清辞软剑出鞘,与她缠斗在一起。黑色玉佩与月牙玉佩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红光与黑光交织,照亮了彼此狰狞的面容。
苏云溪看准时机,将青鸟残卷掷向静慈太妃,残卷上的经文在红光照射下发出金光,静慈太妃惨叫一声,手中的黑色玉佩瞬间碎裂。沈清辞趁机挺剑直刺,软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静慈太妃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甘:“我一生谋划,终究还是输了……”
石室彻底平静下来,傀儡士兵化为碎铜,青鸟残卷落在地上,经文渐渐褪色。苏云溪靠在石壁上,肩头的伤口渗出鲜血:“其实那日爆炸,我被地宫的暗门所救,醒来后发现了残卷的线索,便一直追查至此。”
沈清辞上前为她包扎伤口,指尖轻柔,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珍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独自涉险。”
苏云溪抬头望他,眼中带着笑意与坚定:“残卷上说,青鸟军的核心部件藏在皇陵深处,我们必须彻底销毁,才能永绝后患。”
两人携手走向地宫更深处,那里藏着青鸟军的核心——一座巨大的青铜熔炉,正是炼制傀儡的源头。沈清辞点燃炸药,将青铜熔炉炸毁,火光冲天,照亮了彼此的脸庞。
走出地宫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林岳带着援军赶来,禀报边境的影阁余孽与北狄残余势力已被彻底肃清,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沈清辞与苏云溪并肩站在太行山脉的山巅,望着万里河山,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月牙玉佩在沈清辞手中泛着温润的光泽,青鸟残卷已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以后,你想做什么?”沈清辞问道。
苏云溪转头望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陪你守护这山河,看遍人间烟火。”
沈清辞握紧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这场跨越青崖关、龙渊寺、北狄汗庭的纷争,终于落下帷幕。影阁覆灭,北狄退去,青鸟军化为尘埃,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山河无恙,人间安宁,这便是他们用鲜血与坚守换来的答案,也是往后余生,彼此相守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