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内的混战因顾云深的闯入而瞬间升级!刀光、能量光束、以及沈墨初支援小组突破干扰后射入的镇魂弹道,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网。金属撞击声、能量湮灭的爆鸣、以及人员受伤的闷哼,取代了之前的死寂,将这废弃空间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战场。
白家观察者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即便被顾云深这头猛虎闯入阵中,依旧能迅速调整,分出小队进行阻击和牵制,主力仍试图向林晚星所在的位置合围。他们的目标明确——捕获“钥匙”。
然而,林晚星的注意力,却大半被那个从阴影中升起的、没有固定形态的黑色人形轮廓所吸引——那个被称为“影裔”的存在!
它没有五官,没有明确的肢体区分,整个形体如同不断流动、扭曲的浓稠沥青,只在轮廓上勉强维持着人形。它散发出的气息冰冷、空洞,带着一种对“形态”和“存在”本身的、非人的贪婪与好奇。它伸出的手臂如同液态的触须,缓慢却坚定地探向晚星,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仿佛被它吞噬,留下更深的黑暗。
林晚星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这不是残影,不是怨念,这是一种更本质的、源自阴影世界本身的“异物”!是那个幕后黑手进行“影蜕”实验制造出来,或者……召唤出来的东西!
她想要后退,但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一种无形的、精神上的压制力从那个扭曲符号和影裔身上散发出来,让她动弹不得。她能感觉到,影裔的目标并非她的肉体,而是她的“影子”,或者说,是她那与阴影世界紧密相连的灵觉本质!它想“品尝”她,想“理解”她这个特殊的存在!
“滚开!”顾云深的怒喝声在一旁响起。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诡异的影裔,一道凌厉的破煞镖带着幽蓝电光,撕裂空气,直射影裔的核心!
然而,令人惊愕的一幕发生了。破煞镖穿透了影裔流动的身体,如同射入一团粘稠的石油,只是让它形体波动了一下,溅起几滴黑色的“液滴”,却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影裔甚至没有理会顾云深的攻击,依旧执着地伸向林晚星!
“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都有限!”顾云深骂了一句,身形急闪,避开两道射向他的能量束,再次挥刀斩向逼近的白家观察者,“沈墨初!这鬼东西得用你们沈家的法子!”
沈墨初此刻也已冲破外围阻碍,带着两名精锐队员杀入了车间。他一眼就看到了晚星面临的危机和那个诡异的影裔,脸色骤变。“是‘影裔’!高度凝聚的阴影实体,常规手段难伤!布‘阳炎阵’!”
他带来的两名队员立刻从战术背包中取出数面刻画着太阳纹路的金色小旗,手法娴熟地掷向影裔周围的几个方位。小旗插入地面,立刻散发出灼热的阳刚之气,彼此连接,形成一个将影裔和林晚星暂时隔开的金色光圈——阳炎阵!
影裔触碰到金色光圈,发出一种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嗤嗤”声,流动的身体表面冒出淡淡的黑烟,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尖锐嘶鸣,伸向晚星的手臂猛地缩回,显然对这股纯阳之力颇为忌惮。
林晚星身上的压力一轻,差点瘫软在地。沈墨初迅速来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没事吧?”
林晚星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看着在阳炎阵中焦躁扭动的影裔。“它……它是什么?”
“一种禁忌实验可能产生的怪物。”沈墨初语气沉重,“强行剥离并赋予阴影物质‘伪魂’,使其具备初步的行动力和掠夺本能。它依靠吞噬生灵的‘影韵’(精神形态的投影)来维持存在并进化。之前那个老人的死,恐怕就是它的‘杰作’!”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战场,白家观察者在顾云深和支援小组的内外夹击下,已经开始出现伤亡,阵型有些散乱。但那个幕后黑手依旧没有现身。
“必须找到控制它的人,或者摧毁它的核心!”沈墨初对林晚星快速说道,“你的能力或许能感知到它与控制者之间的联系,或者它自身的弱点!”
林晚星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再次集中精神。她忽略掉周围激烈的战斗残影,将全部感知聚焦在阳炎阵中的影裔身上。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影裔并非完全混沌,在其不断流动的黑暗核心处,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暗红色光点!那光点散发出一种与地面上那个扭曲符号同源的、程序化的冰冷意念,正是它在驱动着这团黑暗!
同时,她捕捉到了一条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丝线,从那个暗红色光点延伸出去,穿透了阳炎阵的阻碍,遥遥连接向车间二楼一个隐蔽的、堆满废弃零件的平台!
控制者在那里!
“二楼!废弃零件堆后面!控制核心在它体内,暗红色光点!”林晚星急促地将信息告知沈墨初。
“收到!”沈墨初眼神一凛,对通讯器下令,“火力掩护!压制二楼目标区域!”同时,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更加炽烈的金色火焰开始在他掌心凝聚——他准备动用更强的力量,一举摧毁影裔的核心!
顾云深也听到了林晚星的话,他狞笑一声,不顾身后白家观察者的攻击,猛地将手中双刃投掷而出,如同两道黑色闪电,直射二楼那个隐蔽平台!他这是宁可自己受伤也要逼出幕后黑手!
“砰砰!”双刃深深嵌入平台前的金属支架,发出巨响。
几乎在同一时刻,二楼平台后面,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完全遮住身形的人影猛地窜出,动作快得惊人,试图从另一个方向逃离!
“想跑?!”顾云深虽然失去了武器,但拳脚功夫同样狠辣,脚下一蹬,如同炮弹般追了上去!
而沈墨初掌心的金色火焰也已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凝练的金色火矢,带着净化一切邪祟的煌煌正气,射向阳炎阵中的影裔核心!
就在这决定性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影裔似乎感受到了核心即将被毁灭的危机,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精神嘶鸣,整个形体猛地向内收缩,然后剧烈膨胀!它不再顾忌阳炎阵的灼烧,强行冲击阵法边界!
“轰!”
阳炎阵的金色光幕剧烈晃动,一面小旗甚至出现了裂纹!而影裔的身体也在冲击中消散了近三分之一,但它核心那个暗红色光点却骤然亮起!
它放弃了部分形体,将所有力量集中,射出了一道凝练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影蚀射线,目标却不是沈墨初,也不是顾云深,而是——林晚星!
这一击,蕴含着它被制造出来时被赋予的、对“调和者”本质的贪婪与渴望,快得超乎想象!
沈墨初的火焰之矢虽然击中了影裔的核心,将其打得明灭不定,形体加速溃散,但已来不及阻挡那道射向林晚星的影蚀射线!
林晚星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射线中蕴含的、要将她的灵魂形态都剥离吞噬的恐怖力量!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刹那,林晚星背包里的那个紫檀木首饰盒,再次自主地爆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姐姐林朝月残留的守护意念,又一次在最危险的时刻显现!
但这一次,影蚀射线的力量远超之前影妖的扑击!白色光罩仅仅支撑了不到半秒,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
射线余势不减,直刺林晚星眉心!
完了!林晚星心中一片冰凉。
然而,预想中的灵魂剥离剧痛并未到来。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推开林晚星,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了那道致命的影蚀射线!
是沈墨初!
他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彻底摧毁影裔核心的最佳时机,选择了保护她!
“呃啊——!”
沈墨初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整个人如遭重击,向前扑倒。他的后背没有任何外伤,但一股浓郁的、不祥的黑色阴影,如同活物般迅速在他背部蔓延开来,疯狂侵蚀着他的生机与灵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气息急剧衰落!
“沈墨初!”拉晚星失声尖叫,扑过去扶住他。
而那道影蚀射线在击中沈墨初后,也耗尽了力量,与濒临溃散的影裔一同,化作缕缕黑烟消散。二楼平台上,顾云深与那个黑袍人的交手声也戛然而止,似乎分出了胜负,或者对方再次逃脱。
车间内的战斗,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骤然停止。白家剩余的观察者见势不妙,迅速带着伤员撤离。支援小组则立刻围拢过来,警戒四周。
林晚星抱着气息微弱的沈墨初,看着他背上那不断蔓延的、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阴影,感受着他迅速流失的体温,泪水模糊了视线。
“为……为什么……”她声音颤抖。
沈墨初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她,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却因为痛苦而扭曲。“职责……所在……而且……你……更重要……”
他的话没说完,便彻底昏迷过去。
“沈墨初!”晚星的心如同被撕裂。
顾云深从二楼跳下,落在不远处,看着昏迷的沈墨初和那诡异的阴影创伤,眉头紧锁,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
“是‘影蚀’……麻烦大了。”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沈墨初的状况,语气低沉,“这东西会不断吞噬他的生命力和灵力,常规手段很难驱除。除非找到施术者,或者……”
他顿了顿,看向泪流满面的林晚星,眼神复杂:
“或者,依靠你这个‘调和者’的能力,尝试进入他的精神世界,从内部中和掉那股侵蚀力量。但这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你们两个都可能……”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是眼睁睁看着沈墨初被影蚀吞噬,还是冒着双双陨落的风险,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深入他人精神世界的冒险?
沉重的抉择,压在了林晚星瘦弱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