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校园内的月桂花爆满枝,馥郁浓重的花香充斥在校园的每一处角落。
教室外的一排银杏树叶染上金黄,风一掠过,叶子沙沙作响。
正值课间,何姩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撑靠在窗沿数窗外的银杏落叶。
教学楼底下有几个嬉戏打闹的女同学经过,其中一人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银杏叶,对身旁的同伴道:
“我在网上刷到过银杏叶dIY玫瑰花的视频,还挺有新意,有时间我动手给你们做一束啊。”
“好啊好啊!”
这所学校,是江城最顶尖的国际贵族学校,与其他同学相比,何姩的家境算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何姩的父亲开了一家规模不算大的旅行社,为了将唯一的女儿送进最好的国际学校,何父找了好大一圈关系,求爷爷告奶奶,费了好大力才将她送进来。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托举。
何勇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认为,女儿就应该享受最好的学习条件和生活环境。
虽说入学第一天何姩就感受到与同学们的阶层差距,但学校风气挺好,老师和同学并没有在明面上捧高踩低。
付珩西从走廊外进入教室,对着窗边那道背影思虑片刻。
半晌,敲定决心径直走到她身后,“何姩。”
少女回头,鲜少有过交集的校园风云人物正站在身后。
她满脸疑惑,“同学,你有事吗?”
付珩西几乎是没有犹豫,直接开门见山,“你要不要做我的舞伴。”
“啊?”突然被邀请,何姩大脑瞬间卡壳,有些反应不过来。
付珩西朝她走近一点,声量也提高了一些,“下个月学校要举行校庆舞会,你要不要做我的舞伴。”
他的声音不小,刚才的话立马引来了周围同学的关注。
何姩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教室里边的同学,心想,就他这么个风云人物,可不像是会缺舞伴的人。
“嗯?”付珩西见她发着愣,微微拧了眉。
原本想建议他找其他同学,可一对上他那双冷肃,散发着不许拒绝的黑眸,何姩只好诚实又窘迫地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四肢天生不协调,没什么舞感,可能跳得不好,恐怕会拖了你的后腿。”
少年冷肃的表情缓和了些,“没事,又不是比赛,两个人多练几遍磨合一下,提高点默契度就行了。”
何姩怕他会后悔今日这个草率的决定,继续说:“我跳舞真的跳得很差劲,你要不?考虑其他同学?”
少年看着她,双手插入兜内,不顾周围同学讶异、期盼的目光,淡漠的语气很是坚定。
“不考虑。”
“那行吧。”何姩在他的注视下,敛了敛眸,咬牙应下了。
上课铃响了,一阵带着浓郁桂花香的清风,携卷了几片枯黄的银杏叶穿过窗,飘进入教室内。
有片小落叶将要落到何姩发顶上,眼疾手快的人先出手接住了它,放在身前。
何姩的视线落在银杏叶上,付珩西捏住叶柄摩挲,小扇叶随着指尖的转动转了一圈。
他嘴角勾起淡淡笑容,将银杏叶递给她,“每天放学后,我和你一起去舞蹈室排练。”
这一举仿佛在表明,这片叶子就是他们约定的见证者和信物。
这一小片金芒实在耀眼,何姩不由自主抬手接下了。
后来,何姩有好几次想问付珩西,为什么会选她做舞伴,可每次刚要开口,总会被其他事干扰打断。
所以,直到毕业,她这话最终也没能问出口。
何姩紧紧攥着手机,那片银杏叶后来被她制成标本,一直放在手机壳后面。
手机来电铃声响了几下,何姩回过神,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滑动接听键。
来电那头正是尚芸清的男友,他已经将尚芸清带上楼安顿好了,让何姩放心。
挂了电话,何姩沉默地看了一眼从容自若、胜券在握的人。
付珩西收回放在桌上的手,也不着急问她的答案。
静默片刻,何姩缓缓抬起头,问出相隔十年但仍是同一个问题的话。
“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付珩西有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所以很快就能对答上来,“我认为你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可你和夏之晴不是已经有婚约了吗?”
“那是两家长辈自己商讨的,他们都没征询过我的意愿,所以在我这里,这门婚事并不做数,况且也还没定下。”
何姩猜了个大概,她直言道:“请恕我冒昧,付总你既不愿与夏家联姻,但私底下又在找人与你结婚,付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认为呢?”付珩西向后挪动一下椅子,靠着椅背,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何姩黑睫扇动,语气从容不迫,言语条理清晰,“付总是想在两家联姻前先下手为强,以协议婚姻为由,找个合适的人谈条件做交易,然后用这一段协议婚姻斩断了两家的念想?”
付珩西就是看中她身上这股聪明劲和韧劲,所以脑子过筛人选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也好,省去解释了,男人大方承认,“没错,但这只是个暂缓之举。”
何姩抿嘴轻笑,“所以,这段婚姻的时限是多久?”
“三年?五年?”
付珩西以为她起了兴趣,便叫助理拿来协议,开始进入正题。
“最少三年,协议书我大概草拟了一份,婚姻期间,女方需要配合男方的事项都已标明清楚。”
他将协议书推到何姩面前,继续道:“若女方觉得哪项条件不符意愿,实在无法配合,可以指出来,我重新修正。”
“还有,这三年婚姻期间,有什么附加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提。”
“至于报酬,十亿换三年,诚意可算足?”
何姩垂眸看了一下桌上的协议书,没打开,有些自嘲道:
“相比她人,我的家室、身份、地位可谓是与权贵打不着边,更不能在事业上助付总一臂之力,虽说只是协议婚姻,但和我结婚,毫无益处,再说,若我的身份曝光出去,付总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付珩西认真听她说完,“怕什么?”
何姩不免有些愕然,但也实在想不出其它理由。
二人缄默无言,静静再次对视多时。
付珩西很有耐心,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透明水晶杯壁,清脆的叮呤声响在他弹指间。
何姩对上他淡漠毫无感情波动的黑眸,鼓起勇气,问的话私心参半。
“这些都不在意的话,难道付总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