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僵硬、急促、毫无章法的踢踏舞步声,突兀地、疯狂地响彻在墓园死寂的上空。
主祭悬浮在污秽血池之上,身体扭曲成怪异的姿势,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跺踏着虚空。他脸上那狂热扭曲的表情早已消失,只剩下极致的茫然、荒谬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恐!
他想嘶吼,想停止这亵渎的舞蹈,想重新连接那毁灭的能量!但规则被强行篡改,他的身体背叛了他的意志,只能徒劳地、绝望地跳着这致命的舞步!
天空之中,那剧烈波动的血月虚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画面,猛地剧烈闪烁、扭曲!失去了主祭稳定的引导,它与墓园祭坛残存能量的连接变得极其不稳定!
主祭体内那积聚到顶点、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因为这荒诞的打断和强制舞蹈带来的能量循环中断,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如同被堵住了排气阀的高压锅炉,能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反噬!他皮肤表面炸开更多的血口,暗红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蛇群,从他七窍和伤口中喷涌而出!却又被那强制性的舞蹈动作搅得更加混乱!
自爆的进程……被强行中断、逆转!变成了……自我焚烧!
就是现在!
林七夜和沈青竹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在主祭动作僵直、能量失控、防护能量场因规则冲突和内部紊乱而出现剧烈波动、瞬间稀薄的刹那!
两人如同早已蛰伏等待已久的致命毒蛇,骤然爆发!
林七夜的身影化为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不再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是凝聚了全部意志、力量、以及之前被屡次弹开积蓄的所有势能的绝杀!
刀锋!那柄漆黑如夜的直刀,此刻不再是吸收光线,而是仿佛将周围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杀意都吞噬、压缩、凝聚于刃尖之上!化作一道极致凝练、纯粹到令人心悸的黑色细线!
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沈青竹则如同融入夜风的幽灵,身影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滑,避开了主祭周身喷涌的混乱能量流。他手中的特种匕首并非直刺,而是以一种极高频率剧烈震颤着,刃尖划出一道极其细微、却精准无比的弧线,直切主祭后颈与能量核心连接最脆弱的某个节点!
一前一后!一刺一削!
配合得天衣无缝!
噗嗤!!
那道凝聚到极致的黑色细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剧烈波动、已然稀薄如纸的污秽能量场,精准无比地没入了主祭因舞蹈而大幅起伏、暴露出的左胸心脏位置!
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失控的能量和混乱的规则,早已从内部摧毁了他所有的防御!
刀锋贯入,透背而出!
几乎在同一瞬间!
沈青竹那高频震颤的匕首,也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悄无声息地切断了主祭后颈处那最后一条疯狂闪烁、试图重新稳定连接的规则能量线!
主祭疯狂抽搐、跳动着的身体,猛地僵直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那荒谬茫然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放大到了极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诡异的解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涌出的只有大股大股暗红色的、混杂着破碎内脏碎块的污血。
天空之中,那剧烈闪烁扭曲的血月虚影,如同失去了电源的投影,猛地剧烈波动了一下,随即……无声无息地崩溃、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主祭体内那混乱暴走的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失去了所有凝聚力,化作一场小范围的、毫无威胁的能量乱流,四散逸开,吹拂起地面的血污泥泞。
他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林七夜手腕一抖,漆黑直刀拔出。
主祭的尸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半空中直直坠落,重重砸进下方那依旧缓慢旋转、却已失去所有活力的污秽血池之中,溅起一片暗红的浆液,缓缓沉没。
血池的旋转,也随之慢慢停止。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色潭水。
结束了。
墓园中心,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污秽气息。
林七夜落回地面,刀尖斜指地面,几滴粘稠的污血顺着刃身滑落。他微微喘息着,冷峻的目光扫过恢复平静的血池,确认着威胁的彻底消失。
沈青竹无声地出现在他身侧,甩了甩匕首上不存在的血渍,面无表情。
迦蓝终于支撑不住,净化之光彻底熄灭,身体晃了晃,几乎软倒在地,只能用长剑支撑着身体,脸色苍白如纸,剧烈地喘息着。
安卿鱼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目标能量反应……彻底消失。城北主祭坛能量波动……出现衰减。确认……歼灭。”
所有人心头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
然而,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
一阵微弱、却撕心裂肺的呛咳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程实!
他依旧瘫倒在血污泥泞中,身体因剧烈的咳嗽而蜷缩成一团。大股大股暗黑色的、粘稠的血液,不受控制地从他口鼻、甚至耳朵和右眼角涌出!仿佛要将体内所有的血液都咳出来!
他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寂的灰败。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不祥的、细微的黑色纹路。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胸膛的起伏微弱到难以察觉。
生命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流逝!
最后一次【语言陷阱】,尤其是强行篡改连接城北主祭坛的规则,带来的反噬远超想象!几乎彻底榨干了他最后一点生命本源!
迦蓝挣扎着想过去,但她自己也是强弩之末。
林七夜和沈青竹立刻闪身到程实身边。
林七夜蹲下身,冰冷的指尖迅速探向程实的颈动脉。脉搏微弱、急促、紊乱得如同风中残烛。
沈青竹眉头紧锁,快速检查了一下程实七窍流出的黑血,又看向他胸口那再次被大量鲜血浸透的绷带。
“生命力衰竭……污染深度侵蚀……脏器大面积出血……”沈青竹的声音依旧冷冽,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必须立刻……”
他的话音未落。
程实那咳血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那只唯一能视物的、涣散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死死地盯住了沈青竹因为蹲下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方。
那里,脖颈靠近锁骨的位置,皮肤上,赫然烙印着一个微小的、却无比清晰的、由简单线条构成的黑色符号!
那符号的形状……竟然和之前在血池肉瘤深处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让他感到一丝熟悉的暗红符文……极其相似!
只是颜色和细节略有不同,但核心的结构……几乎一模一样!
程实沾满黑血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涌出的只有更多的血沫。他极其艰难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剧烈颤抖的、沾满血污的右手,指向沈青竹的脖颈。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沈青竹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睛。
仿佛要看穿那冰层之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沈青竹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冰冷淡漠的视线,与程实那涣散、却充满极致惊疑和探究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空气,瞬间再次凝固。
林七夜按在程实颈动脉上的手指,微微一顿。